第1章 從頭開始(1 / 2)

2007年的夏天,日頭猛烈烤著大地。正午時間是沒人敢出來的,一股股熱浪洶湧拍打著人們。若是定睛看看,還可以看到波浪般的空氣流,如同末日時空扭曲。

而這個時候,姚夏芷出門了。她穿著純白的T恤,淺藍色的牛仔褲,腳上還蹬著白色帆布鞋,一副青春洋溢的樣子——除了她的頭發。

姚夏芷是個自然卷。算不算天生的呢?她自己也搞不清楚。翻看小時候的照片,頭發也都是直的呀。到了什麼時候就卷了呢?好像是小學吧?大伯就老是打趣她的頭發,“黃毛歪,舊毛難搞”。而她卻是又黃又卷,可謂是又歪又難搞。

除了大伯,姚夏芷的媽媽也是為此頭疼不已。媽媽有著綢緞一般黑亮順滑的頭發,怎麼就生了一個頭發卷卷、還黃黃的女兒呢?不過這個疑題,也是多年後才找到了答案——原來一貫剃寸頭的爸爸,是個卷毛呢。

姚夏芷為了這頭發,困擾了好多年。卷發的人是少數的,而少數很多時候都會被多數當成異類,日常開開玩笑也是常態。小學時候,姚夏芷就受到了好多玩笑,她嘴上不說什麼,甚至跟著笑,其實心裏別提多難受了。甚至她的數學老師,在六一表演會上,給她做造型打摩絲的時候,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噴定型,把卷曲的頭發盡可能梳得順一些。期間,數學老師還說,“夏芷這個頭發,以後結婚了要找我幫忙做造型呀,也就隻有我才能搞得定你的頭發了”。剛說完這話,辦公室響起一陣笑聲,別提多歡樂了。

今天,就今天,姚夏芷存到了一筆拉直頭發的錢。別說今天超級熱,即便是下刀子,她也要出去把這個頭發拉直了。拉直的建議是她的小姐妹,餘嫣讓她去的。

出發,出發。趁沒人注意,夏芷牽了自行車就走。剛踩上去,身後就傳來媽媽的聲音——這麼熱的天,你跑去幹什麼啊?

“我出去一趟!晚點就回來了!”夏芷頭也不回地猛踩自行車,生怕被媽媽抓回去拷問。

坐在理發店裏,夏芷像是吃了個定心丸。卷發進來,必然是直發出去了。

給她做拉直的是個染了黃發的阿姨。她看起來極瘦,精氣神不太足的樣子。交談幾句,才知道該阿姨是個素食主義者,信天主教。這是夏芷頭一回接觸信天主教的人,帶著幾分好奇,任由阿姨在她頭上發揮。

過程極其繁瑣。洗頭,上藥水軟化,洗頭,拉直,上藥水定型,洗頭,吹幹最後再拉一遍。足足坐了4個半小時,夏芷揉著發麻的屁股,頂著如同清湯掛麵般的直發,又踩上自行車風風火火回家去。

傍晚的風吹著剛拉直的頭發,還有著一股淡淡藥水的味道,夏芷心裏既愜意,又帶著一絲惶恐。從今天開始就是全新形象了呢。家裏人得重新適應一番了,還有同學。啊,大後天就要去學校報到了!

馬上進入初二。這一年,夏芷跟父母溝通了要住校。

住校的理由無非那幾條:

學校離家裏好遠啊,每天上下學,單程就要半個多小時呢,從城南騎到城北,太累了。

在家總是偷看電視啊,老是想趁看電視的媽媽不注意,在臥室找一個能瞥見電視的角落偷偷看。

沒辦法好好做功課啊,不是坐在桌前揪頭發,就是窩在被窩裏做作業,做著做著人就睡進被窩裏會周公了。

隻要列夠3條理由,就足以說服對方。三足鼎立,穩定的三角形,大抵是這麼個意思。媽媽也覺得很有道理,便同意了夏芷的要求。

其實最重要的理由,夏芷沒說。十三四歲的女孩子,最想要的是跟小姐妹整天待在一起。好姐妹餘嫣,便是住校的。

住校的第一天,什麼都是新鮮的。與媽媽依依惜別後,夏芷有些許失落。

走吧,來去洗澡了。餘嫣打斷了她的思緒。拎著水桶來到洗澡房。學校的洗澡房男女分區,住校的人還挺多的,都得排隊洗澡。

看著隻增不減的人,小姐妹倆決定一起洗。雖是南方孩子,但是在學校,一起洗澡也是極其常見的,兩三人一起,長長的浴室,背對背,一人一個角落,洗好了跟對方說一聲,然後換上衣服再一起出去。說是一起洗,即便是要好的姐妹,也是害羞得很,從未互相偷看過。

夏芷的頭發剛過3天保護期,終於洗了頭。拉直後,頭發居然變長了,這也是夏芷第一次頭發及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