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說有一種人,從小便愛想入非非,發展到後來,竟然日夜渴望起世界上從不曾存在過的東西來,為著獵取這種東西,甚至拋棄了自己世俗中擁有的一切,這種人就是《一個無可奈何的奇跡》中所描寫的主人公一類的人。()
對純美理念的追求是從現實中起步的。()兒童時代的“我”就具有對老虎的偏愛;老虎最能激起我的奇思異想,我內麵那片混沌的土地上到處出沒著它們的身影。隨著時間的推移普通的虎也不能滿足我了,我渴望一種從未見過的藍色的老虎,無窮無盡的關於藍老虎的夢促成了我去進行那次奇怪的旅行。
我根據藍老虎的傳說找到了那個印度的村莊。()那是一個異常貧窮、氣候惡劣的村子,村人們仿佛不是這個世界裏的人。我發現周圍的人心中都有鬼,大家似乎都在嚴守著一個共同的秘密。當聽說我要捕捉藍老虎時,人們就鬆了一口氣。他們用種種辦法欺騙我,使我相信藍老虎就在村裏;那種幼稚玩笑似的欺騙又像是一種促使我覺醒的幽默。()總之,我在那裏的停留成了他們的希望。後來我漸漸明白了,他們的秘密在另外的地方,在一個沒有人跡的山丘之上。我的發現令村人們十分驚恐(也許是假裝的),他們警告我不要去那神所居住的處所,因為人見到神就會發瘋。()人們的態度更加刺激了我的好奇心,我在半夜偷偷地上了山。就在那貧瘠的沙土的裂縫裏,我找到了奇跡。原來奇跡是不拘形式的,它並不是藍色的老虎,卻是藍色的小石片——握在手中會輕微振動、數量會不斷變化的小石片。這樣,尋找老虎的獵人找到了許多夢幻般的小石片,他內心的美的境界也由此升華了一個階段。那些美的化身的石片卻是可怕而邪惡的!人一旦擁有了它,便為它所牢牢控製。它隨意地增殖和減少,把人類的邏輯和科學都粉碎,讓人感到比死還難受的那種虛幻。作為啟發者的村人們在我麵前表演著對於小石片的恐懼,更使我確信這些石片是真正的奇跡。我開始夢到石片了。這種夢完全不同於老虎的夢,這是瘋子的夢,夢所遵循的是與人類頭腦的基本原則恰好相反的東西;而且所有的夢都有種一致性,都指向那個褻瀆上帝的石片所在之地——地牢底下的裂縫。村人們的態度漸漸發生了變化,我感到謀殺在醞釀中,於是我帶著一把小石片逃跑了。
回到居住地之後,奇跡仍然以它絕對的權威控製著我的生活。我避開眾人,著了魔似的做試驗。試驗工作使我不至於發瘋,但試驗中的虛無感時刻折磨著我,我痛苦已極,想要尋求解脫。我在失眠中走進了清真寺,遇見了那名乞丐。他向我索取施舍,我將石片交給了他,並告訴他石片是可怕的東西。但石片在他掌心裏消失了,他告訴我他留給我的東西才是真正可怕的,那是同“白天、黑夜、智慧、習慣、世界”一齊留在我身邊的永遠的、絕對的虛空,一種更高級的奇跡。我的探索到此又升華到了一種新的境界,我聽見了天堂的鍾聲。
我的心靈曆程的軌跡:夢虎——找到藍色石片——做試驗——進入純淨的虛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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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