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方帥搖搖頭，他和蕭萱兩個人雖然是夫妻，但是並沒有什麼感情，他說道：“我不忍心的是你變成一個冷酷無情之人。這些年，你殺的人太多了，忠臣、奸臣、無辜之人，我怕你……我怕你會良心不安。”
沈凝芷說道：“你知道嗎東方，這麼多年了，我一個夢都沒做過，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，我做了好幾晚的噩夢，活生生的人就那麼倒在跟前，還有那些被開膛破土的人，腸子流了一地，可是後來殺人殺多了，殘肢斷臂看多了，不惡心了也不做夢了，你記得那年我殺了蕭景寧嗎？我殺了他的那一晚，我做了夢。”
東方帥問道：“什麼夢？”
沈凝芷說道：“我又夢到了那片草地，我和蕭景寧騎著馬在那片草地上跑，忽然草地著了火，然後……蕭景寧從馬上掉下去，掉到火海裏燒死了，我騎著馬走了。”
東方帥皺起眉頭，她殺了蕭景寧，又夢到了蕭景寧的死，卻還是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，東方帥伸出手將她攬入懷中，無奈的歎道：“凝芷。”
“你知道我為什麼說‘又’嗎？”沈凝芷說道，“以前我也做過那個夢，在我很年輕的時候，我夢到那片草地，它著火了，但摔下馬的人是我，我快被火燒死了，蕭景寧他就在旁邊，他不肯拉我一把，他走了，任我被大火焚燒，以前做這個夢的時候啊，我害怕我心疼。可是那一次，我夢到蕭景寧被燒死的那一次，我不害怕，也不心疼，我隻覺得痛快，那是我最後一個夢，從那之後，我就再也沒有做過夢。”
“我像做夢，我想在夢裏見一見曾經的那些故人，可是東方，我沒有夢。”
“太累了。”東方帥說道，“凝芷，你該休息休息。”
“也許是老了，總是很難睡著。”沈凝芷抓住了東方帥的手，“東方，你得陪著我。”
東方帥點頭：“我陪著你，我會一直陪著你。”
沈凝芷靠在東方帥的懷中，沉沉的睡了過去。
第二天早朝散朝之後，宮九玄來到宮中求見，他說道：“母後，蕭氏皇族不能再殺了，他們畢竟是華國皇族，再殺下去天下大亂啊。”
沈凝芷問道：“百姓之中可有罵朕之人？”
“自然有。”宮九玄說道，“他們罵母皇你老糊塗了，昏庸無德。”
宮九玄說完之後就意識到了什麼：“他們罵的最多的是老糊塗了。”
七十多歲的沈凝芷冷哼一聲，說道：“他們罵的最多的是雨澤那幾個酷吏。”
“母皇……”
“朕殺的都是近親，握有權勢的蕭家人，不除掉這些人，我心裏不安，你心裏也不安吧，朕把這惡事啊都交給雨澤去辦，老百姓不敢罵皇帝那就罵大臣啊。”
宮九玄頷首輕笑：“雨澤是為您擋刀的。”
“不止是為朕擋刀，還為你開道。”
“我？”
沈凝芷說道：“等我百年之後，你拿雨澤開刀換民心啊，這些年啊，雨澤仗著有朕撐腰，很多事做的確實過分，但朕還是要留著他啊，為你留著他。”
這麼一想，雨澤的確是一塊很好墊腳石，宮九玄笑了笑說道：“對了母皇，有人說弘宗皇帝蕭弘死後留下了一位皇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