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繼之見毛傑不懂,笑著解釋道:“這是為了不讓王公貴族及大小臣工,借皇家姻親的身份為非作歹,危害政權。因此,如果一個家族若有子弟被選為駙馬或儀賓,則舉族不能應舉做官,而所謂的駙馬儀賓也不過是做一個領幹俸的虛職。”
毛傑聽後一陣無語,反駁道:“那也不用從平民或低級官吏家庭中選取啊!這樣一來,公主豈不是要和一個碌碌無為的丈夫過一輩子?”
鄭繼之點頭道:“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。現在民間的世家大族、書香門第都視與皇家結親為畏途。”
毛傑聽完感歎道:“看來生在帝王家也很是無奈啊!”
鄭繼之笑道:“子文,你以為這樣就完事了嗎?”
毛傑不解道:“除此之外,還有什麼事情嗎?”
鄭繼之說道:“你要知道,公主下嫁後,必須派一位老女官給她,全權管理公主的大小事務。而名義上已經出嫁的公主,實際上隻在公主府裏度過大婚的一夜,便要搬回後宮專設的殿宇居住,空蕩蕩的公主府裏便隻住著駙馬一人,如果公主與駙馬要見麵談情的話,駙馬必須趕進宮去與她見麵。然而,能做上老女官的,通常都是那種嫁不出去的老女人,她們最看不慣的,當然就是公主與駙馬之間卿卿我我的場麵。因此,假如駙馬想要入宮去與公主相會,享受夫妻之情的話,勢必要遭到這個‘管家婆’老女官的百般刁難。公主與駙馬如果不拿出大堆真金白銀出來行賄的話,根本就過不了她們的關,見不到自己的伴侶。”
毛傑聽後不禁皺眉道:“哦?這事情難道皇帝不管嗎?”
鄭繼之搖頭歎道:“管,怎麼管?管家女官失職換人,可惜這都是換湯不換藥的事情。”
朱由校聽到這裏,插嘴道:“師伯,我的姑奶奶就是這樣的。”
毛傑疑惑道:“你姑奶奶是?”
朱由校道:“永寧公主啊!”
毛傑回憶了一下,是有這麼一個人,好像還是神宗皇帝的親妹妹。於是問道:“她怎麼了?”
朱由校說道:“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。不過沒關係,李伴伴清楚,讓他給師伯將。”
眾人又將目光集中到李進忠的身上,李進忠見朱由校讓他講那個時候的事情,心中不敢,但是不講的話必然會惹殿下不喜,可是如果說出去了,自己將死無葬身之地。跪地磕頭道:“殿下饒命,殿下饒命啊!”
鄭繼之知道李進忠的難處,本來作為外臣不應該說皇家的事情,可是為了讓毛傑打消娶公主的念頭,接口道:“永寧公主的事情其實整個北京城都所傳聞,記得永寧公主出嫁那年,當時的‘掌管司禮監’馮保在收受了巨額賄賂之後,他居然為花容月貌、豆蔻年華的永寧公主選了一個身患癆病的梁邦瑞為駙馬。原來是梁家知道兒子命不久矣,巨大的財富不如用來買個名聲地位。於是舍出家底,買通了馮保等人,硬是將這個病鬼塞給了公主,如願以償地當上了皇親。當時的萬歲還小,馮保利用太後壓製小皇帝,為所欲為。在婚禮上,情緒激動又勞累過度的梁邦瑞就當眾吐了血。按照正理,此事應當就此作罷,可是馮保等人竟然說這是掛紅,堅稱是大吉之兆,硬是將婚禮進行完畢。後來管家婆早已知道馮保在這樁婚事上,大撈了一筆銀子,自然胃口大開,對梁邦瑞所送的例行金銀不看在眼裏,滿心希望在這位病駙馬身上發財致富。梁邦瑞自認已是皇親,卻被小小的女官如此作弄,終於忍不住辯解起來。管家婆惱羞成怒,幹脆喊來太監,將這位駙馬爺一頓好打,然後拖出宮門,扔在大街上。原以為人逢喜事精神爽,也許與皇家聯姻,能療疾愈病的梁邦瑞萬萬沒有想到,做上了駙馬,會是這樣的遭遇。本就病體支離的他氣得渾身發抖,當街便大口大口地吐起了血。梁家人將梁邦瑞抬回家中救治,卻是藥石無靈。成婚不過一個月的梁邦瑞就此一命歸西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