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陸心媛不理解高凡所說3500樓、4000樓、5000樓都是什麼意思,但隨著他口中‘樓層’的增加,高凡的作品,的確已經變得能夠看懂起來,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顏色和結構,也逐漸清晰起來。
像是一個頑童在持續不間斷的練習了半輩子後,終於掌握了繪畫的基礎規則,而其描述的內容,也逐漸變成了人物。
“這些都是8000F之後的作品了。”高凡說。
他瘦削的身影,站在杜心媛麵前,介紹那一幅又一幅的油畫,地下空間內的光線並不明亮,隻有一幅幅油畫上的射燈,照亮四周的氛圍,也就讓高凡的麵容沉浸在一片黑暗中,顯的有點悲傷。
這幅作品,是一個嬰兒。
嬰兒在繈褓中,繈褓在陽光下,整幅畫格局得當,光影適宜,最關鍵的,是其中傳遞了一種強烈的生長之意、生命之感,杜心媛知道惡魔派的畫作,以超越感觀直抵心靈的筆觸聞名於世,此刻親眼見到,卻感覺……
嗯,似乎不如《麵具》組圖給人的觸動更大。
“技巧不夠嫻熟,對吧?“高凡自然知道自己的畫的水平,“但這可是我沒有帽子幫助下的作品,我等於重新學習了惡魔派的風格與技巧,時間有限,學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。”
“帽子的幫助?”陸心媛似乎明白了,“那個無形天尊要搶的帽子,能夠讓你掌握繪畫的技巧?”
“掌握世界底層規則,超越文明的極限,萬般偉力歸於自身,很厲害的。”高凡說。
他們繼續向前。
8500F、9000F、9500F……
這個時期高凡已經重新拿回了自己的技巧,或者說,憑借他自己,重新掌握了惡魔派的畫技,但陸心媛驚訝的不是高凡的技巧,而是畫中的人物,在畫中,她看到一個嬰兒正在長大。
從幾個月,到幾歲,再到十幾歲,或者在幼兒園,或者在小學,或者在高考,甚至在大學。
杜心媛停在畫有‘天市美術學院’幾個字做標題的那幅畫前,已經淚流滿麵,她無聲的哭泣著,她已經相信,的確是高凡畫出了她,因為這些畫,畫中主角都是她,畫的色彩已斑駁,有數年的曆史,除非這是一個天大的陷阱,否則高凡所說就是真的。
“抱歉……”高凡瞧著陸心媛在哭,便摸著頭道歉。
“你幹了什麼啊!你究竟在幹什麼啊!”陸心媛聽到高凡的道歉,就哭的更厲害了,她蹲在那,上氣不接下氣,這是一種難言的悲傷,撲天蓋地而來,告訴你,你的一生都是虛假的,是一幅畫。
陸心媛哭了好一會兒。
大概半個小時吧。
而高凡默默的一直在她旁邊遞紙巾,還遞來一瓶礦泉水,意思是讓她補補水再哭。
“滾!”陸心媛接過水瓶但被氣樂了,她抹著眼淚,心裏升起一種自怨自艾的怒氣,這個男人應該對她負責,對!
陸心媛抹幹了眼淚,悶悶的蹲了一會兒,忽然咬著牙問:“你為什麼要畫我出來?別的男人玩充氣娃娃,伱作為大畫家,世上的神,玩的更高級,對麼?”
“是個失誤嘛~”高凡說,“我本來想畫出辛未來的,但沒想到你誕生了,這就是之前說的那個失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