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美國的時候,平時她會替自己安排一些課程,有時學插花,有時學攝影,有時學書法,有時則學畫畫。
雖然沒有上班,但她的生活很充實,除了上她喜歡的課程之外,其餘的時間她會打開電腦,寫出她腦中編織的童話故事,一篇又一篇,常寫到東方都露出魚肚白了,她才累壞了去睡覺。
可是現在,她沒有自己的電腦,無法再繼續寫童話故事,課程也因來到台灣中斷掉,所以,除了替曉涼做做甜點,以及在伍家的書房找書看,她下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。
她好羨慕曉涼,有伍龍替她安排好生活,過得充實,而且過了這個月,曉涼就會進入大學,到時候她將更寂寞,連個陪她說說話的伴都沒有。
不能再這樣下去了,她必須為自己找點事做,明天就找伍夫人商量吧,她是最好的軍師,一定可以為她的寂寞做最好的安排,隻是今夜……卻仍舊漫長哪。
十一點,再也不想悶在房裏發慌,她索性穿上外套,走出房間散步。
室外夜涼如水,這個禮拜又有寒流來襲,要到下禮拜才會稍微回暖,天氣是又濕又冷。
伍家宅子很大,屋裏的人很多,他們都在做些什麼呢?應該都還沒有睡吧?
這個城市的人,仿佛都是夜貓子,這裏的夜生活更是精采,隻可惜她都隻是聽曉涼說過而已,沒有機會見識。
「你知道後來怎麼樣嗎?」一陣嬌滴滴的咭笑傳進舒麗晚耳裏。「我真的從天星小輪上眺下去,當時的溫度隻有十五度,把他們都嚇了一大跳,我就這樣贏了兩百塊港幣。」
伴隨著輕俏的女聲,腳步聲由遠而近。
她呆立在長廊上,要避開已經來不及了,伍獅與李芷瑤迎麵而來,她的手還親熱的勾在他的臂彎裏。
「嗨,你是……麗晚吧?」李芷瑤有點不確定的看著舒麗晚。
她在餐桌上見過這女孩,可是餐桌上人太多了,對於這安靜的女孩,她沒什麼印象。
「你好。」舒麗晚苦澀的微頷首,他們兩人交纏的手臂,她看了格外刺目。
伍獅挑眉看著神情脆弱的她,心裏同時響起兩種聲音。
看見他跟別的女人親密的手挽著手,她會吃醋嗎?
她是不是很高興看到他有別的對象,不會再糾纏她了?
「這麼晚了,怎麼一個人在這裏散步啊?」李芷瑤心無城府的笑問。
對她來說,舒麗晚隻是一個在伍家作客的人,而她,因為她父親和黑虎幫交情匪淺的關係,自小就常來伍家玩,她認為自己跟伍家比較熟,也算是半個主人家。
「我……睡不著,所以出來走走。」
過去幾天,因為牽掛伍獅的安危,她已經睡不好了,今天情況更糟,看到他帶了女伴回來更別想睡了,現在她隻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,不想麵對這一切攪亂她心湖的事。
「原來是失眠啊。」李芷瑤微笑建議。「你可以喝杯熱牛奶,我失眠的時候,我媽咪都會泡杯熱牛奶給我喝,很有效哦。」
她嘰嘰喳喳的說著,伍獅反倒沒有說話,他深黑的眼瞳緊緊盯著舒麗晚憔悴的秀麗臉龐。
她是怎麼回事?才幾天沒見,眼圈下就有了層淡淡的黑影,她夜裏是都沒睡去做小偷了嗎?
那個臭小子尚駿,不是自許為她的保護者嗎?怎麼沒有把她保護好呢?
還有,她那副心酸又難受的模樣,長長的眼睫上頭,好像有淚珠快滾落了,還刻意的閃避他的目光,真的很難讓他不懷疑,她會變成這樣是因為他的原故。
「謝謝你的建議,我……回房了,晚安!」
舒麗晚別開眼的很快走開,走得又快又急,像有人在追趕她似的。她沒看路,驀然撞進一個人的懷裏。
「麗晚——」尚駿扶住搖搖欲墜的她,發現她的臉色很蒼白。
「尚駿哥……」看清楚眼前的人,她鬆了口氣。
「去你房裏找不到你,你跑到哪裏去了?」
今夜有滿天星鬥,原本他是想去找她一起看星星的,可是撲了空,沒想到這麼幸運,會在回自己房間時在長廊遇到她。
「找我……」她抬眸看著他,紊亂的心情尚未平複下來。「有什麼事嗎,尚駿哥?」
「沒什麼啦。」本來已鼓起勇氣要約她看星星,沒想到現在看到她,他反而有點別扭,邀約說不出口。
「那我……我回房了。」現在她隻想回房待著。
「麗晚!」他忽然又叫住她。
她轉身看著他,生平第一次發現,向來溫馴的自己,也有對人感到不耐煩的時候。
「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?」他不是呆子,當然發現到自從伍獅帶了個聒噪的女孩回來後,她的神情就不對勁了。
「沒有……」她搖搖頭,擠出一個要他放心的笑容來。「我隻是困了,睡一覺就沒事了,尚駿哥,晚安。」
不等他有所回應,她轉身疾走。
好不容易,回到房裏,她迅速把門關上才有了安全感,卻意識到自己的心跳很不正常,跳得好快好快……
伍獅、咚咚、伍獅!
她心跳的節奏是如此的鮮明,忽然之間她有股衝動想告訴伍獅,她那天的告白不是一時衝動,她是真的喜歡他。
她一鼓作氣的走到電話旁,撥了伍獅的電話,在接通後,卻又迅速把話筒掛上。
勇氣又溜走了,因為她忽然想到,現在伍獅一定和李芷瑤在一起,她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打電話給他呢?
她慘了,她不敢對他說——她愛上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