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,幸好還有滿天星鬥,不然她真的要哭了。
話是這樣說,其實,即使現在有滿天星鬥,舒麗晚仍然怕得想哭……嗚……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啦?
原本的浪漫攝影之旅,現在卻--
無助地坐在岩石上等待救兵,她無語問蒼天的拾起頸項,看著浩瀚穹蒼裏的瑩亮明月和閃閃星子。
她幻想著,如果現在有流星適時墜落,她要趕緊許一個心願,希望快點和大夥會合,她不要一個人被留在這裏。
這裏白天雖美,可入了夜,除了她,就了無人跡,簡直有種置身侏儸紀公園的感覺,叫她感到頭皮發麻,心中的詩意情懷一掃而空。
說不定找不到她,他們明天就會下山了,那她怎麼辦才好?幹瞪眼的一直坐下去,任憑恐怖的野獸來把她吃掉嗎?
想到這裏,舒麗晚臉色一白,感覺到四肢更加無力。
四周除了潺潺的流水聲、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,以及偶爾傳來的奇怪獸類叫聲,就什麼也沒有了。
她的雙腿都受了傷,無法自己站起來,就算站得起來,她也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,找到來時路是不可能的事,她不要掉進另一個大溝就阿彌陀佛了。
都怪她太不小心了,才會為了拍攝一朵紫色的野花而變成這副淒慘的模樣。
那朵美麗可愛的小紫花長在陡峭的壁崖縫裏,她又不夠高,拚命踮腳尖,跳啊跳的,結果,一個不留神,整個人從大石頭滑下冰涼的溪水裏,右小腿肚被一根尖尖的斷樹枝劃破一道傷口。
看到心愛的數位相機也掉進溪水裏,她忍著痛意,匍匐爬向相機所在,伸手試圖去撿它,結果卻讓她更慘。
因為,她的左腿卡到石縫裏,她痛得驚呼一聲,冷汗直流的將腿抽出來,這下連左腿也受傷了。
這也是她無法動彈的主要原因,除了對周遭陌生的環境沒有把握之外,兩腿傳來的痛楚也讓她沒法移動的待在原地,等待救援。
“有沒有人在在在在在……”
山穀間,傳來隱隱的呼喚聲。
舒麗晚眼睛輕輕眨動著,確定自己沒有聽錯,她的精神回來了,連忙回應對方。
“有人--有人啊啊啊啊……”她拉開嗓子,用生平最大的音量喊話。
對方又有聲音回來了。“是不是麗晚晚晚晚……”
“對對對對對……”淚水迅速湧進眼眶,她吸了吸鼻子,感動得想哭。
太好了,她不會死,不會被野獸吃掉,有人來找她了。
伍獅先將煙火點燃,長長的雙腿矯捷的躍過一片巨大的岩石堆,看到那呆坐在岩石上、眼兒閃著淚光的小女人,嬌容有著令他心疼的倦意。
她對他輕柔微笑,看起來卻有點飄。“嗨……你好,謝謝你找到我了……”
聲音有明顯的顫抖,分明是在故作堅強。
“怎麼回事?你迷路了嗎?”看她看起來好好的,不像有事,大概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,所以坐在這裏等救兵。
“不是。”她搖了搖頭,小聲的說:“我受了點小傷,所以無法走路。”
他盯著她,“為什麼受傷?”
“那個--就是--”她輕咬著唇說出原由。
知道她受傷的經過後,伍獅忍不住對一臉無辜的美麗小白花開罵。
“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擔心你?你這個千金小姐沒有腦袋是不是?我家滿園都是花可以讓你拍個夠,幹麼為了拍一朵他媽的野花差點賠上小命?你要相機,我可以買一百台給你,有必要為了撿那種不值錢的東西把自己的腿搞斷嗎?”
靜靜的被他數落,舒麗晚低垂著螓首,不語。
他罵得都對,她沒話可以反駁,而且她也不想反駁他,都是她的錯,大家一定很擔心她,他找到了她,是她的救命恩人,對他,她除了感謝,還是隻有感謝。
“我看看你傷在哪裏!”
罵完,他蹲下身軀檢查她的傷勢。
她拉起褲管,露出左腿上皮開肉綻的長傷痕,還有碰一下就會痛的右腿,看起來像是已經骨折的樣子。
“傷得這麼重!”伍獅的聲音又大了起來,她細而翹的睫毛驚地眨了眨,被他的音量給嚇到了。
“我嚇到你啦?”
他好像太嚴厲了一點,雖然他是關心她、緊張她,但也要體諒她是第一次登山,對山況根本不熟,她又不是故意的,他現在應該好好安慰她才對,因為她一定嚇壞了。
“沒有。”含著快掉下來的淚水,她很快搖了搖頭,明白他是關心她,語氣才會又重又急。
有一年,她放學跟同學去逛花店,逛啊逛的,結果忘了回家的時間,一回家,爺爺也是用這種語氣責備她的。
她都懂,那是愛,是滿滿的愛,她不會怪他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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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風依舊沙沙的呼嘯而過,舒麗晚二十四年來單純的心,卻感受到無比震撼的滋味。
她一呆,連續眨了眨眼,猛然抬頭看著伍獅,臉蛋轟地一聲燒紅了。
“老天!怎麼搞的,你幾乎濕透了!”
當他發現她身上的衣物是濕的時,聲音又忍不住大了起來,粗心的沒發現她正臉紅。
她心慌意亂的回避著他的視線。“沒什麼,隻是……不小心掉到水裏,弄濕了而已,幾乎要幹了。”
“沒什麼?”他氣急敗壞的數落。“你知道台灣的冬天有多冷嗎?你知道山上入夜之後的氣溫有多低嗎?還下小心掉進水裏,你不會小心一點嗎?萬一感冒了怎麼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