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陸宜家一早就去了辦公室,杜俐芊正在挑封麵。
「宜家,快過來看看,這張封麵你喜不喜歡?這個女孩看起來很倔強,跟你的女主角形象很符合。」杜俐芊滿心歡喜地說。
陸宜家坐下來,靜靜地看著那張圖畫。
也許要透過別人的眼睛才能發現她的女主角已經定型,每個人都有一頭烏黑的長發,玩弄天底下所有的男人,報複著所有傷害過她的人,逼得全世界一起跟她埋葬在孤獨與恨意當中。
她的女主角就是分裂成一塊一塊的陸宜家,每個女主角都有她的影子。
「這個畫者的畫風不錯,線條清晰,構圖也處理得毫不含糊,張張都有特色。」杜俐芊還在誇著,陸宜家隻是懶懶的應了一聲。
「這畫者是新應徵的?」
「不是,是皓薰推薦給我。他是個好雇主,出版社轉變走向後,他替裁撤的員工介紹工作,剛好讓我們撿了個寶回來。」杜俐芊喜孜孜地說著,她眼睛飄向陸宜家,狀似不經心的說:「最近皓薰的店裏麵進了一些好咖啡豆,他正在研究最佳泡法,需要人去嚐嚐看。」
陸宜家心中一動,想起昨晚的留言。
怕別人看穿自己對管皓薰的動搖,她故意尖酸的說:「真矯情,明明是個大財團繼承人,故意把自己弄成清高狀。」陸宜家翹起二郎腿,嗤之以鼻。
「那……一個金融集團的獨生愛女跑來當有一餐沒一餐的言情小說作家呢?別人的眼中會怎麼看?」杜俐芊臉上有個甜笑。
「你說誰?」陸宜家抬起眼睛。
「我可沒在指桑罵槐唷,我隻是在歎息為什麼有人好好的公主不做,卻寧可當撿豆子的仙度瑞拉?」
杜俐芊忠言逆耳到一種可惡的程度,陸宜家齜牙咧嘴。
「你算什麼好友!」她撲上去,半真半假的掐住杜俐芊的脖子。
杜俐芊笑得倒在小羊皮座椅上,歡聲笑道:「有人縊殺忠臣啊!」
「忠臣?你做和坤差不多!兩麵三刀。」
陸宜家手一轉,改為搔杜俐芊癢,杜俐芊承受不住,反手來打,兩個女孩鬧得一起倒在地毯上。
等兩人的狂笑恢複正常之後,杜俐芊凝視著陸宜家好久沒有展現的笑顏,臉色一凝,開口勸道:「宜家,重新考慮皓薰的感情好不好?皓薰不是故意要欺騙你的,他也從來沒有故意傷害你。真正逼迫你的,從來就不是他,要怪,也不能怪他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千錯萬錯,還不都是陸家那一個暴君的錯,陸宜家就是不甘心受他的擺布。
「既然知道,你為什麼要如此排斥皓薰,翻臉不認人呢?皓薰他一直等著你,我看得出來,他心中對你的情感一點都沒有改變。皓薰是個好人,排除所有學曆、財產、地位,他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好人。」
皓薰長、皓薰短,陸宜家聽得有點刺耳。
不是嫉妒的那一種,而是心慌。
她本來已經想把這個人推出生活、逐出腦袋當中,但他還是一直回來,有形的、無形的,他似乎一直存在她的四周。
就如空氣當中始終沒有散去的薰衣草香,若有似無的包圍住她。
「你真的不願意跟皓薰破鏡重圓?」杜俐芊不放棄。
「我們之間從來不是愛情,別亂用成語。」
「你明明知道他對你的感情。」
「我沒有回應就不算。」陸宜家轉頭看著窗台上的薰衣草,不帶情感的回答。
「我真的覺得皓薰很適合你。」
「因為他泡得一手好咖啡?」
「還有他溫柔的個性。」杜俐芊補充。
是啊……的確很溫柔,總是微微笑著,聽她抱怨編輯沒眼光、出版社不公、讀者不懂得欣賞……他從來沒有戳破事實,指責自己的小說難看,讓自己可以不知反省的任性下去。
人生總是充滿了許多屈就,能任性是一種可貴的幸福。
他就跟陸鴻誌一樣,一心讓她保有一份任性的天真。
閉上眼睛,想起過去的一切,陸宜家憶起管皓薰和煦的笑容。
「宜家,你自己清楚,你如果一點也不在乎皓薰,你現在就不會如此痛苦了。你整天無精打采,連小說都不想寫了,你拚命強顏歡笑,結果隻是讓自己的生活更加一場糊塗。」
「我不想寫小說是因為你會退我稿!」
「我認識的陸宜家不是輕易言敗的女人。」
很難得的,杜俐芊生氣了,她指著門要陸宜家出去,乖乖回家寫稿。
陸宜家不肯就範,繼續在出版社當中做忙碌的遊魂,一會兒參與會議,一會兒批閱公文,看似忙碌的辦公生活卻會時常在望見窗台上一盆盆薰衣草時,露出悵惘的神情。
「在想皓薰?」杜俐芊輕輕飄來一句耳語。
「才不是。」陸宜家將她瞪回辦公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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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最近的刺激還不夠多似的,陸鴻誌又帶了一個大牛皮紙袋來見陸宜家。他踏著堅定的步伐邁入陸宜家的辦公室,將文件扔到陸宜家麵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