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20年。
庚申年。
春節是2月20日。
中華大地上有史以來最晚的一個春節。
雖然對大部分數著農曆過日子的中國人來說,並沒什麼差別,但對於北平市大大小小的官員,還有皇城根下的老百姓來說,卻是很難熬的年頭。
很難熬的第五個年頭。
這是洪憲五年。
袁項城登基的第五年。
每一個北平居民,隻要往紫禁城方向張望,都會看到紫禁城內向天空沸騰升起的煌煌之氣。
那氣色玄黃,衝天立地,洪憲皇帝稱其為真龍之氣,但任何一個在北平市生活的居民,都會在絕望的夢境中認識到,一位身披黃衣的神祗占據了這座古都。
……
太和殿的龍椅並不舒服。
洪憲皇帝袁項城挪動了一下自己的屁股,找了個相對舒適的坐姿。
他麵前站著他的兒子,現在被封為太子的袁克定,作為鼓吹帝製、助力洪憲皇帝登基的功臣,袁克定努力在民間搜羅各種奇人異士,以麵對革命黨們越來越大的威脅。
此刻站在袁克定身旁的光頭女子,便是太子今次的最大收獲。
“你就是……嗯,如來佛祖的今世真身?”袁項城問。
“是的。”光頭女子微笑點頭,“天上地下,唯我獨尊。”
“雖然很少見到以今世真身行走世間的神,但也不過是個區區下位種族神。”袁項城手撫在自己圓滾滾的肚皮上,不屑的說。
擁有黃衣之王眷顧的洪憲皇帝,的確可以稱一個下位種族神為‘區區’,他問,“你有多少支柱?幾個信徒?”
女子伸出兩根手指。
“兩萬?”袁項城問。
女子搖頭。
袁克定笑道:“陛下,如果親凡閣下隻有兩萬信徒,我便不會把她引薦給你了。”
“難道是……二十萬?”袁項城表情一喜,連坐姿都擺正了。
此刻洪憲皇朝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威脅,一眾革命黨挾民意正在整頓軍備、秣兵曆馬,雖然這些造反的秀才們素無謀略,被袁項城的北洋軍一催即垮,但卻敗而不絕,五年以來,已經在南方形成尾大不掉之勢,特別是那個孫逸仙,是袁項城心中大敵。
如果有二十萬信眾之軍,可對清掃革命黨有所助力了。
“兩百萬。”被稱為‘親凡閣下’的光頭女子說。
騰!
袁項城猛得站起,表情中不見喜色反而大怒:“你敢欺朕!”
不怪袁項城如此惱怒,是因為此刻全球烽煙四起,眾神行走世間,茫茫中華大地上,不知道有多少神祗在發展信徒,而其中規模最大的,也隻有白蓮、義和與基督三會,而這三會能拿出來的信眾之軍,絕不會超過百萬。
能超百萬軍的隻有北方的北洋,與那些在南方原本呈散兵遊勇之勢,現在卻日漸兵強馬壯的革命黨。
如果眼前這‘親凡’有兩百萬信眾之軍,這太和殿的龍椅豈非該有她來坐?
隨著袁項城怒斥,整個太和殿中都開始響起竊竊私語。
那竊竊私語聲像是風刮著油在人的耳朵中旋轉,讓聞者生起一種柔軟又油膩的恐懼之感。
袁克定訝然看到一個身著黃衣,戴著柔軟麵具的‘異類’,站在袁項城身後,所有驚懼之浪皆從其身上蔓延而出。
那是黃衣之王正在顯世……
麵對這位舊日支配者,即便是親凡,也不禁心跳如雷,情不自禁退了一步。
“陛下!親凡閣下是從‘胎中舊世’而來!”袁克定忙是跪地大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