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舒——確實正在心虛的男人——手心的冷汗沾濕了鼠標,但他仍然強撐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:“不,隻是……”
“你就是!”雲依斐加快語速,咄咄逼人:“你剛才怎麼了,是暈倒了麼?為什麼會突然暈倒,還是你其實剛才根本不在這個遊戲裏?你知道黑暗代表無序和混亂,因為你和GM利益相關,那麼你究竟和他們有什麼利益?270多場遊戲,一個月兩場,一年24場,十年的遊戲經曆,紀舒,你敢一一和我說說麼?”
語言像鋒利的利刃,將紀舒本就脆弱的防禦戳的千瘡百孔,殘破不堪。
紀舒無言以對,隻能靜靜地看著雲依斐。
這樣的針鋒相對,全是他的錯。是他留下了太多破綻,以雲依斐的聰明,不可能一無所知,但因為她的憧憬、她的善意和她的理解,讓紀舒誤以為自己的還能隱瞞更長時間。
一時間,兩人誰都沒有再多說一個字,雲依斐用雙眼緊緊盯住紀舒的臉,就像剛才盯住丁晨曦一樣——隻不過對丁晨曦是關切,對紀舒則是警覺。
被盯的後背發毛的紀舒嘴裏暗暗叫苦,但一聲不吭,既不肯為自己開拖,又無法坦言真相。
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,黑暗一步一步逼近,但兩人誰都沒有先退一步。於雲依斐來說,先後退代表了示弱,而對於紀舒,他沒有勇氣。
兩個人仿佛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就是這樣,所有的僵局都交由外人來打破——可能是同事、朋友、NPC或者有過一麵之緣的玩家。
雲依斐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尚金海,或者說,她總是以為尚金海已經死在了遊戲裏。不怪雲依斐瞎想,那個男人一副喪氣地模樣,很難不讓人擔心他會不會一個想不開就輕生。
但至少在這場遊戲裏,他已經走得足夠遠了。
“嗨。”尚金海看到互不相讓地兩人,罕見地主動打了個招呼:“你們不走麼?”
“走去哪裏?”雲依斐會道,但眼睛仍死死盯著紀舒。
尚金海:“遊戲還有不到24個小時結束,已經有2位玩家失敗,1位玩家通關了,你們也抓緊吧。”
他說完抬起腿準備邁步,但見兩人依然毫無反應,又收回了剛剛跨出的那條腿:“你們都不問問我,為什麼知道遊戲時長和玩家情況嗎?”
執著於破開紀舒偽裝的雲依斐根本沒有關心尚金海說了什麼,此時聽到這句話,才終於回過神來:“什麼?”
尚金海無奈地摸了摸頭頂,雖然他看起來年紀不大,但稀疏的頭發總讓人擔憂他隨時可能聰明絕頂。
“雲依斐,睜開眼睛吧,往前看,也往後看,看自己,也看看別人。”尚金海又開始他讓雲依斐眉頭值皺的神神叨叨,“有很多人在等你,也有很多人為了你在努力。不要再沉迷於遊戲了,這或許是你想要的,但一定不是你的生活。”
見雲依斐的神色由迷茫轉向嫌棄,仿佛在看一個瘋子,尚金海忍不住歎了口氣:“請一定不要步雷曼教授的後塵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