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一點點從稀疏的花木之中拂來,送來細細微微雪落的聲響。絢麗的天光在細細雪花遮掩住的地麵,暈染出極多姿多彩的各色圖案。
葉斐與淩霄兩人站在那天池的一側,看著那細細微微的波瀾一點點散了開來,露出裏麵那幽深的洞穴。
“淩霄……”看了身側那位男子一眼,葉斐遲疑著低聲喚了一句,心裏到底還是有些微的猶豫,畢竟,這探尋地穴秘藏的事,沒個三五日,也是不能將這事了結。
那孤聖洞怎麼也是玉門派不可擅入的地方,如果這麼明目張膽地進入,未免也便有些太過了些。
“不必擔心。”淩霄唇角帶笑,眉眼宛然如三春的綿綿細雨,透出別樣的安然溫煦,輕輕著道:“那位不是說著要雪芝嗎,我們隻不過順著他的意思,采摘一份就是。”
輕輕地一句話,讓葉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,半晌,到底說不得別的話,隻能低眼咳嗽了幾聲,並不做聲著直接順著甬道向那裏麵走去。
看到葉斐的舉動,淩霄輕輕笑了一聲,和煦如春風的笑容微微一頓,若有所思地往身後一處房舍看了一眼,也就是隨著葉斐一並向那前麵走去。
昨日的信息已經送到敷家,現在,那位瓏瓏小姐,應該是有些奇妙的體驗了吧。敷家,累代世家大族,這家主爭奪豈會是這麼容易了去。不過,這個遊戲因為是爭奪的內容之一,又是最容易做出事來的一部分,那些繼承人多半都會將突破口放在這裏。
敷淡月與敷無暇這兩個敷家最為重要的繼承人,本身又擁有最龐大的勢力,還是那敷小山的親妹妹,這一會,自己倒是不怕敷小山溫柔和順,不怕敷小山隨份公允,隻怕她偏向任何一個人,底定了事端,那才是令人不舒服。
好在這敷小山,長年累月見不著親人,這兩個妹妹是她僅剩的至親,怎麼能輕易下了決斷?
燭火熒熒,瓏瓏獨坐在一側,雙眼凝視著那搖搖欲滅的燈火,眼裏有些微的黯然。
這遊戲之中原是訊息難通的,不過銀錢多了倒也不值什麼,但因為這隻能送些短訊,到底用著不多。隻不過,今天瓏瓏卻是接著了好些。
但是,這些訊息卻沒一條是好的。
她不是不知道,淡月與無暇兩人因為爭奪家主而心有戒忌,隻是她這麼多年不曾看到親人,也就三兩年能與她們兩人見一麵說幾句話,平時就是聽著她們的訊息,看著照片罷了。因為如此,她卻不能對家主爭奪中的兩位妹妹挑明了說,隻能看著她們在暗地裏的你爭我奪,緘默而已。
隻是,現今她們卻是爭到她的麵前了。因為,她自己處事不當,竟是讓她自己的情緒泄露了出來。
現在想想,那位琥珀既是羽閣裏的人,即便是這冰山雪地的角落邊緣,她們也能探問出幾分。何況,自己這個她們必然要爭取的人,向來閑淡,今日卻是接了這個任務。
回想當初,自己在不經意間,顯露出了多少的弱點與缺陷……
隻不過,這麼迅速就是送來這些東西,她們還真是好姐妹!眼裏微微泛出幾分哀傷,瓏瓏眼瞼微微顫動,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來。
淡月送來的是這葉斐在遊戲中的信息,無暇送來的是追求人的調查報告。之後的就是幾乎一摸一樣的言辭:祝福、欣喜、哀歎與自憐。
不過是半威脅半拉攏罷了。
心裏有些微的倦怠,瓏瓏凝視了燈盞許久,半晌才是輕輕搖了搖頭,從遊戲中登出,好是與那兩人說說話。
不論如何,她們都是自己看著長大的至親,如果可能,她還是想兩人都是能活著,好好的沒有事,依舊是眉宇飛揚,依舊是談笑動天下。
同是一處的天空下,那玉綽與落雪父女兩人也是燃燈夜談,各有所得。
香爐微微蒸騰出絲絲脈脈的白霧,溫溫然如同高山之巔鬆雲間繚繞的霧氣,帶著極柔和的氣息,靜靜地渲染出一片天地。這時候,簾帳早已是掀起,落雪半靠在那錦邊彈墨枕,聽著玉綽慢慢道來,目光微微有些漂浮。
一晃就是這麼多年,綽兒也是從那玉雪可愛的小女娃長成這般亭亭玉立的秀雅女子,自己卻還是二十許的人,並不見絲毫的變化。仿佛潭中日月千年,潭外隻不過是浮光掠影的一瞬間,讓人恍然間有些滄海桑田的感慨。
“爹爹,爹爹……”看著落雪眼裏漸漸有些暈眩,玉綽不由得止了絮絮叨叨如小兒女時的話,輕輕地喚了幾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