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蒼茫,雲中城內猶是寒冽。
一色的風塵卷起滿目的霧氣,離著遠些,似乎連著人影都是看得不大清明了。雖說是進城容易出城難,但若是內外安排妥當的,自然也不算什麼難事。
對於葉斐、淩霄一行人來說,便是如此。
眼見著那厚重的城門慢慢開啟,淩霄轉首與邊上的沉香微微一笑,才是轉首與一邊仍是有些沉默畏懼的板兒道別。
那板兒看著淩霄行事溫和,雖然知道這人的天性必不是那般的,但也是遲疑著歎了一口氣,從自己懷中不知道怎麼地取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,遞與淩霄道:“先前我所說的那些固然沒個錯處,但有些線索卻是在這裏的。你還是留著看看,或許有新的線索發現也說不得。”
看到這板兒如此,葉斐微微一愣,伸手將那油紙包拿了過來,細細攤開來看了一番,才是與板兒道:“這是原來的圖紙?”
“嗯。”板兒卻是不願多說,隻是低低應了一聲,轉頭就是離開了。為著這個寶藏,他這麼些年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,到了如今,他也算是看得清明了。到底,自己還是沒那樣的命,何必多想那些,留著這個東西。若是那些人真個讓自己離開,他就是預備將東西贈與他們。
眼下,既是將心中的驚疑放下,這板兒臨走前,自然而然將那些東西交與淩霄等人,自己卻是不說什麼別的話,徑自快步離開。
淩霄唇角微微彎起,伸手輕輕捏了捏葉斐的手掌,微微笑著與正是回頭看過來的葉斐道:“走吧,剩下的時間,還有些麻煩呢。”
雖則是這麼說著,但接下來的路程,卻還是走得順溜著的。畢竟,那位沉香打算盤,也不是這麼快就是要發作的,剛開始的時候,也不過是如此罷了。
因著如此,葉斐淩霄與隨行的屠夫、青丘、譚言統共五人,行到一處地方之後,又約定了時間,才或是登出遊戲,或是隨意在各處遊蕩。
葉斐照著往例,便也登出遊戲去了。
因此,他確實沒有發現那邊的屠夫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身影,唇角微微勾起一絲詭異的弧度來。
從遊戲中出來,葉斐微微睜開眼,入目處依舊是日常見慣了微白曦光,淺淺的從那窗簾裏透出幾分,映照著滿室略略有些清明起來。
眨了眨眼睛,葉斐輕輕歎了一口氣,心裏卻是有些怔忪。他也不是五六歲的小孩兒,能夠一眨眼就是忘了某些事,能夠隨意將某些事當做不曾存在。
尤其,這還是與淩穹有關聯的事。
雖然先前在遊戲中,他似是想通了些,但到底還是在逃避某些事,無法接受某些事。偏生這個人又是淩穹,別說離著遠些,就是現在知道了他那種心思,葉斐也是想要離著更近些的。
愛情,愛情,說到底,也不過是一種****與占有欲。
身為男子,他也不是不明白有些時候一股腦出來的這種衝動,隻是,將這種衝動化為持久的一種情緒,他卻是無法將之與淩穹靠上邊兒。
既是不願離著遠了,又是怕離著近了,更讓淩霄無法決斷。
這一會,葉斐的心思,當真有些錯綜複雜起來。就是這般想著到了天明,他還是沒有個具體的說頭出來。
畢竟,那是淩穹……
深深歎了一口氣,葉斐的手指慢慢在下巴上蹭著,許久忽然想起敷小山來。秀雅溫柔如敷小山,請辭懇切如敷小山,到頭來又是如何。不過還是因為各種原因,放棄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些事。
現在這時候,自己還想著那些東西做什麼,淩穹的事,卻還是沒有具體的方法能援救出來呢,再想那麼多也是無用。
想到這裏,葉斐的神色漸漸有些安寧下來,許久,才是慢慢露出一絲笑意來,靜靜地起身、盥洗、梳理,準備著往蒼穹那邊走一趟。
也是有好些時候不曾多往那邊走動了,這段時日,有些異能也是稍微嚐試了一下,他對於某些細枝末葉的東西,還存有一些疑問,今日正好能將事情全部向淩霄詢問清楚。
想到這裏,葉斐倒是多了幾分興致,當下在廚房裏隨意做了幾個三明治,又熱了一杯牛奶,幹脆利落地就是將早餐解決了。稍作收拾,不多時,他就是打開房門,一路往那蒼穹的所在走去。
此時正是夏末初秋的時候,行走在走廊上,一陣陣細微的風送來遠處林木被吹拂過的沙沙聲,葉斐微微抬眼,就是能看到稍遠處那一大片銀杏樹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