極淺極淡的翠色莖稈隨著細微的清風,翻出層層柔軟的波瀾,碧翠的圓葉一簇簇向前慢慢擁擠而來,仿佛少女嬌羞間微微低垂的姿態,甜美而柔弱。
清風裏,淺淡而悠遠的芬芳馨香,徐徐浸染入心扉,不由得讓人生出幾分了而忘憂的沉醉感,連著感知都是有些恍惚了起來。
“嗯哼,這草有些古怪呢~ ~”仿佛是從鼻子裏哼出了一聲,那屠夫微微眯著一雙細長的眼,若有意若無意地看向葉斐,黏黏著道。
淩霄並不在意,唇角的笑意依舊是柔和淡然,帶著幾分笑意,慢慢踏入這一處洞穴道:“碧馨草,又稱忘憂,芬芳輕柔,頗有些迷醉神智的作用。這草雖然不少見,但這麼廣袤的地方都是種植了,不但要耗費人力,就是裏麵躺著數百具屍體,都是自然而然的事。”
雖是這麼說著,但淩霄自己卻是並不將這些放在眼中,當下隻伸手掐去了一株,細細看了一通後,才是皺著眉道:“果真是耗盡心力的夥計,竟然在這裏都布置出這般的格局。”
“這有什麼不同?”看著淩霄仿佛若有所思的樣子,葉斐微微偏過頭,淡淡問道。
隨手將自己手中的碧馨草拋開,淩霄隨手取出一卷白綾,仿若是舞蝶一般隨意在稍遠處的地麵上運力拍去。隻聽到數道白綾劃過空氣的輕響,一股仿佛氣泡噴湧而出的咕嚕聲倏然響起。
這聲音雖是低微,但在場的人本就是細細觀察的,又是內力精深,如何沒察覺到這其中的奧妙,當下便都是往那一處看去。
那一處的碧馨草已然是翻飛而開,仿佛禿頭一般明晃晃的,隻是這黑黝黝的泥土上,早已咕嚕嚕湧出一股汙濁的水,半晌,那汙水才是不再湧出。
“水藻地……”在一邊看著的譚言倏然間開口吐出三個字,眼裏有些微驚詫,抬眼望了一圈,眉頭已然是皺了起來。
淩霄聽到譚言的說法,當下微微一愣,側眼看他仿若是有些東西要確定一般的謹慎,眉梢微揚,笑吟吟著道:“什麼是水藻地?”
收回眼神,譚言微微偏著頭想了想,才是與那顯然是饒有興致的淩霄道:“湖澤之上,放置水藻草,自生自落十年,草根腐蝕成泥,便是水藻地。水藻地,宜生花木草株,隻是時而堅實如岩石陡壁,時而柔軟如弱水,鵝毛不浮。”
“這倒真是種下碧馨草的好環境,難怪竟然會在這個地方種的如此多的碧馨草。”略帶幾分感慨般說了一句話,淩霄便是慢慢向前走去,神情依舊是淡淡的,並不見絲毫的踟躕。
看到淩霄這舉重若輕安然如故的神態舉止,譚言眼裏微微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,唇角動了動,還是沒有說話,腳下卻也是隨意踏入這一片翠色陷阱中。
看到淩霄和譚言的舉動,青丘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,也靜靜地沿著路徑慢慢向前走去。倒是一邊的屠夫,轉頭詭異地與葉斐徹嘴一笑,才是似笑非笑著眯了眯眼,轉頭前行。
葉斐微微皺了皺眉,伸手將那洞穴巧妙地閉合恢複到原來的樣子,才是踩踏著草葉,輕輕躍到淩霄的身邊。
此時,淩霄已然與另外三人分別遞過數條青色綢繩,看著葉斐也是在邊上,便將剩下的三條也是遞與他。
在這廣袤的仍舊有些看不清邊際的地方,腳下是如同流沙一般的雖是會下陷的草地,隻有靠著相互間的支撐才是能走出這一片綠海。
徐徐的清風慢慢從各處吹拂而來,一陣陣馨香隨之越發得沁人,行走在這一片草地上,五人已然是相互隔開一段距離了,各自向前慢慢行走。
這裏雖然是號稱流沙地一般的地方,但到底還是一個運氣與實力的問題,兩者隻需要有一樣足夠,就是能從這裏走出來。
因著如此,淩霄倒是有些放心,畢竟,葉斐的直覺與他本身的探知能力相匹配,在這種運氣也是極為重要的地方,正是合適。唯一要小心提防的,就是這一片碧馨草的芬芳。
碧馨草的芬芳帶有一定的迷醉效果,雖然不必太過擔憂,但是碧馨草的特性便是如老酒一般,時間短了倒也罷了,時間一長那效果卻是比任何草藥都要難纏。
這種全然是生理上的刺激,很難一時間將之驅除,如果是精神係的能力者,受著的影響或許會更為嚴重。
淩霄目光微微暗沉,若是平常的時候,這種考驗他是求之不得,但現在那兩個人也是在這裏,卻是讓他生出幾分顧忌。
雖然說這兩人有八成已經能控製住,但這種從最深黑暗中走出來的人,就是百分之一的幾率,也會有一定的幾率,可能選擇另外的路徑。他與這兩人個人之間,信任而又提防,源於夥伴的關係與共同的目標使之能加以利用,而深入骨髓的防備警惕又是從開始就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