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光熊熊,登時照耀出一片淡淡的金紅色。
那些腥臭的水在這一片泛著金光的焰火下漸漸地萎縮幹涸,而邊上的花木沾了火卻似一陣風拂過,隻是微微搖曳,連一點火星子都沒有冒出。
隨著這火光,那腥臭惡心的氣味兒也是一掃而空,半晌,連著一絲旁的氣息都是沒有出來。
那一株海棠已然消散了大半,紛紛落下的花瓣隨著風緩緩泛起,而後又是如同一陣細細微微的花雨,帶著芬芳的氣息,漸漸落在地麵上。那鮮豔如胭脂般的色調,竟是不曾有絲毫的褪去,隻是越發得輕了幾分,隻拿風大些,這些花瓣便是洋洋灑灑地飛了起來,猶如柳絮漫漫灑落。
明鶴看著這些花瓣,心裏卻是有些疑惑,先前那一株海棠樹原是因為這清泉裏有鬼祟,方式生出異樣,這一會這鬼祟已然除去,連著那海棠樹都是小散幹淨了,為何這些花瓣竟是依舊是原來的模樣兒。
伸手拈起一片微微泛著殷紅的花瓣,明鶴掂量了一會,正是疑惑著,那一邊的大管事已然是滿臉含笑迎了上來。
不同於明鶴,那大管事雖然也是有些眼界的人,但因著這詭異而有效的過程以及驚恐的心裏壓力,立時就是以為這件事已然是通透了去,當下忙忙上前來,緊緊抓著那明鶴的手,感激涕零地說起一連串略有些矛盾的話來。
明鶴看著這大管事如此激動,後麵隨著的一幹人等似乎也是有幾分躍躍欲試的意思,當下忙是擺脫了大管事,帶著幾分冷汗,道:“不必如此,不必如此,隻是舉手之勞,當不得……”
這話才是說到一半,倏然間一陣淡淡的青霧就是從這一處院落地麵上徐徐升起。這霧氣雖是淺淡,但明鶴天資極好,雖然是在這略有些尷尬的時候,卻也差不多的時候就是發覺了這現象。
臉色微微一變,明鶴心裏仿佛是被巨錘重重一擊,一股詭異而森冷的危險感立時充斥心中。這種強烈的直覺,是明鶴從未感覺過的,他當下不由得一喘,眼裏閃過幾分驚懼與慌張,忙忙喊道:“各位,快快隨我來。”
這話一出口,一幹仆役瞬時一愣,不由得都是看向那明鶴。趁著這機會,那明鶴手指微微往那桃木劍上一點,手往袖子裏一拿一抖,一片黑色的顆粒瞬時間就是撒向各方。
細細微微的黑色顆粒,在空中劃過無數道細長的劃痕,落到地上時已然是一點點的仿佛是融化了的雨露,慢慢浸染入土地裏。
碧翠的草地,青石板鋪就的道路,鵝卵石小道,這下麵浸染入黑色顆粒的地方倏然間散發出無數細長的淡金色光華,瞬間就是將那些仆役如同縛繩一般,拉扯到明鶴的身邊。
而後,眼見著這些仆役都是齊聚在身後,那明鶴手中桃花木劍微微一點一顫,一陣梵音般的聲響倏然響起,瞬時間,那些淡金色的光華都是往這一處齊聚而來,彙成一個半橢圓的光圈。
隨著這光圈的閃現,院落裏的青色煙霧越發得濃重,先前隻不過是淺淺的一些,此時已經是如同波濤一般翻湧起來。
那光圈裏的仆役管事雖然是被光圈圍著的,但那光圈不過是略微有些刺眼,習慣了後倒也不會完全看不見,那些翻騰的霧氣,他們自是看的一清二楚。
“道、道長……”大管事隻覺得牙齒上下打顫,格格作響,連這話也說不大清楚,半晌也就吐出三個字,右手卻仿佛是小孩子一般,竟是想小孩子遇到什麼恐懼的東西一般,生生拉扯住明鶴的衣袍。
那明鶴心有焦慮,又是想著看到底是什麼緣故,一時間竟是沒有發覺,見著這裏已然是安全得多了,忙忙就是想要往那一處跑去瞧瞧,不想就這大管事倏然間嬰兒化,竟是生生被拉扯著跌了個跟鬥。
這樣帶著幾分好笑與詭異的事件,饒是這一仆役都還是有些惴惴不安,卻也有幾個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而這一次的摔倒,卻是生生落了那明鶴的臉麵。他雖然上有化妝與整理,但假的東西畢竟是假的,不由得不經心,這一番過來,那明鶴雖是有法術卻是體弱的形象倒是更穩當。
“真真是對不住。”那大管事何時做過這等讓人啼笑皆非的事,當下也是火辣辣滿臉通紅,忙忙著道歉,話裏話外卻是拐彎抹角地打探起來。
“這些稍後再說。”明鶴如何有這等的耐心,隻拋下這一句話,就是手握桃木劍,持著金色鎮魂鈴,一步一步向那一處緩緩走去。
金色的鈴鐺晃晃悠悠著,灑落一片清脆的響聲,卻是讓人不覺得煩躁,反而生出許多的清淨安寧的心緒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