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如水,一點點的淡雲從蔚藍的天際輕輕拂過,榕樹濃密成蔭,淡金色的日光從枝葉的縫隙裏徐徐灑落,慢慢浸染出一片柔和的氛圍。
淩穹唇角邊微微勾起一絲笑意,與葉斐兩人對視一眼,卻是慢慢著走到賈家父子身邊,與他們頷首微微示意後,才是微微一笑道:“賈大人,賈公子,有老三位久候,我等昨日說談了半晌,入眠後竟是不覺天色已明,猶自酣然。”
說到這裏,淩穹頓了頓,才是自自然然地轉過頭往那邊的兩個官員看了一眼,溫然笑道:“隻是不知道,這兩位大人,為何而來?”
那兩個官員聽到這話後,原本微微帶著幾分矜持的笑容越發得深了幾分,為首的一個身著緋色官服更是笑著上前來,拱手一禮後,才是道:“兩位,可是淩穹淩公子和瞬一瞬公子?”
葉斐與淩穹心裏閃過一個念頭,瞬時間便是想到一件事,當下倒也沒詢問,隻是點了點頭,應承下來:“在下便是,不知兩位大人……”
那兩人聽得葉斐淩穹應承下來,當下都是露出一臉的笑容來,那緋色官服的官員更忙著上前來微微一禮,才是笑著道:“在下盧知齡,添為本地的府君,這位是羅旭羅府伊,兩位公子,可是知道,陛下頒令宣召兩位的旨意?”
這話說來意味深長,一邊的羅旭更是輕輕瞟了那邊的賈家父子一眼,臉上卻依舊是滿臉的笑容。
“自然是知道的,賈大人先頭便是與我們說了,隻是那時候也是日盡夜出的時候,不好打攪大人們,便是先頭在這裏睡了一晚。”淩穹神色自若,眉梢眼角都是一片溫然的笑意,落在那兩個官員的眼裏,卻是讓他們不由得悚然一驚。
既然是陛下宣召的人,自然也不會是那等平平常常的人,拿他們做筏子,還做得如此不含蓄,的確自己兩人的錯誤。
想到這裏,這兩個官員卻也收斂了幾分,當下隻是笑笑,那身著緋色官服的官員便是笑道:“嗬嗬,這也是自然的事,畢竟賈大人也是深受皇恩,必當是如此。隻是不知道,兩位公子,預備著何時入京?”
淩穹略略頓了頓,一雙清透的目光在賈家父子三人身上凝視了一會,才是微微一笑道:“陛下的旨意,在下本應是立馬起身,隻是此間另有一樁事,若是不能做完此事,怕之後的幾日,我等便是如同賈老夫人或者賈大公子一般,那卻是不妙了。”
這淡淡的幾句話,倒是讓那邊存著心思想要多說一句話的兩個官員訕訕起來。他們兩人對視一眼,想了想先前聽到的那些個傳言,本是因為趁機想要做些事而略有些沸騰的熱血,登時便是消散了大半,隻覺得站在這裏,那封吹過來都是一陣一陣令人發寒。
“既是這麼著,那我等卻也不能勉強。隻是陛下的旨意卻是不能怠慢分毫,我等之後會上個奏折,不知道兩位……”想到那些鬼怪之類的事,那兩個官員卻也沒了旁的想法,當下就是急急將自己的念頭說了一通,帶著幾分考慮的意思,看向葉斐淩穹兩人。
畢竟,若是這兩人真個是陛下的座上客,自然對於這件事不會太在意,上個折子也是無所謂。真是這樣的話,自己兩個不過是外方的官員,卻也不能得罪了。若對於這件事仍是反對,自己兩人卻是要轉個說法了。
“此事兩位大人不必擔憂,一切便如大人所說的行事便是。”淩穹也是心思玲瓏的人,當下連眼也沒有眨一下,就是應許了這件事。
看著情狀如此,那兩個官員卻也隻能賠笑而已,當下忙忙著說了一通話,才是告退離去。
這一番對答,一邊的賈家父子三人本是提心吊膽的,但看的這麼容易就是解決了,心裏卻是生出些苦澀出來。
他們並非是不知道這做官的,萬事都是要以陛下的旨意為重,最起碼這些麵子上的事情須是讓人挑不出錯來。隻是這兩人關係到自家太深,便是曉得其中的事理,他們也是不得不將那旨意放到一邊,盡量拖延一兩日,使得這一遭的事了結。
卻不想,今日早晨,那兩位大人便是到了。
若不是方才淩穹的那一番話,恐怕這時候,除卻有關淩穹葉斐兩人的奏折外,另外還有彈劾他們家的折子。
想到這裏,賈家父子對於葉斐淩穹兩人更是多了幾分感激,那賈老爺先個走了一步,深深一禮後,才是與淩穹道:“淩公子方才的一番話,卻是救了我賈家老老少少這一大家子的人。”
說到這裏,那賈老爺卻是說不出旁的話來。畢竟,他向來行事敦和,又是頗為自詡,這大半輩子過來,這感激到無可言語的事,還當真是少之又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