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在認識自然的同時,也不斷地認識自己。在我國古代,最早的書籍可能出現在所謂的“昆侖文明”消失以後,據說有“三墳”、“五典”、“八索”、“九丘”,可惜沒見過。古書上提到的“韋編三絕”,還有“帛書”,不知道是否就是《易經》。不過,從《易經》的卦辭和爻辭可見,古人早就開始琢磨人了,並通過占卜語言進行表達。傳說《六韜》為薑太公所著,充滿了識人用人之術。《詩經》中有許多對人的描寫,相當的細致入微。到了春秋戰國時期,諸子並起、百家爭鳴,至今留存有大量典籍,對人的研究非常係統,包含著豐富的識人用人之道。民間流傳著相學之類,源遠流長、生命力頑強,其中有不少識人的“成果”,有些說法後來登堂入室。三國時劉邵的《人物誌》和清末曾國藩的《冰鑒》,都屬於“識人用人”的著作,包含著相術,卻非術士之言,被後世官僚們奉為經典。
劉邵的《人物誌》,提出了係統評價人的方法,即所謂“九征”、“八觀”。在他看來,“人物之本,出乎情性”,“偏材之性不可轉移矣”。意思是說,性情決定人的本性,基本上是天生的,有所長必有所短,相互之間難以理解,自我修養無濟於事,關鍵在於識別和任用。他主張依據九種特征對人加以識別。在“體別”部分,他把人分為十二個類別,逐一分析表現特征,並給出傾向性的用人建議,也對得失進行了討論。在“接識”、“八觀”、“七繆”、“效難”等部分,主要講識人的過程和方法,講如何通過接觸來識別人,也講了正確識人的各種途徑以及識人過程中容易犯的錯誤。在“理材”部分,他對處理人和人的關係發表了見解,堅持性情對人際關係的影響,主張“同則相解,反則相非,雜則相恢”,提出人際溝通中的六種矛盾,即所謂“六構”。現在看來,雖然劉邵的觀點具有片麵性,但在很多方麵還是有些道理的,值得參考。
例如,劉邵在《人物誌?八觀》中說:“能士樂治亂之事”,“術士樂計策之謀”,“烈士樂奮力之功”;“大智似愚而內明”,“先識未然,聖也”,“追思玄事,睿也”,“見識過人,明也”。就是說,有才能的人、有心機的人和有誌於建功立業的人,各自都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。有很高智慧的人,表麵上看上去好像很愚笨,實際上心裏麵對一切都是清楚明白的;在事情還沒有出現苗頭時能事先預知,就是聖智;能不斷地探索深奧的道理,就是睿智;能洞察世事、見識過人,就是明智。“好法而思不深則刻”,即喜好法製而思慮不深入,就會行法苛刻而不近情理;“好術而計不足則偽”,即喜歡動心機而出謀劃策,但智謀和方法不多,就會弄虛作假;“好辯而理不至則煩”,即喜歡爭論而理由不充分,就會言語囉嗦、抓不住中心。《菜根譚》也有類似的話,大同小異:“才不足則多謀,識不足則多事,威不足則多怒,信不足則多言,勇不足則多勞,理不足則多辯,情不足則多儀。”
可見,識別人的時候,要留心人才的某種素質是否“過猶不及”,特別要重視綜合素質的考察,以便用其所長、避其所短。很多人都是在某個方麵表現出優勢,其他方麵則不能滿足用人的需要,因此還不能稱之為人才。即使看上去具備了崗位需要的素質,也要對這種素質的水平加以衡量,看看是否不足或過分。《周易?係辭下》裏說:“德薄而位尊,知小而謀大,力少而任重,鮮不及矣”;《潛夫論?忠貴》中也說:“德不稱其任,其禍必酷;能不稱其位,其殃必大。”品德、知識和能力,對任職具有關鍵作用,如果不能達到崗位的要求,十有八九會惹出大禍的。“暴虎馮河,死而無悔者,吾不與也。必臨事而懼,好謀而成者也”。(《論語?述而》)“雖有誠信之心,不知權變,危亡之道也”。(《鹽鐵論?世務》)前者反對有勇無謀,提倡有勇有謀,“好謀”才能成事;後者講誠信和權變的關係,隻有誠信而不懂通達權變,就屬於“死心眼兒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