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廊下,看朝霞一點一點將天空染紅,是近日難得的好天氣,下了近半月的雨,今日終於放晴,庭中的花木受了雨水的滋潤,在陽光下顯得異樣的嬌豔,楚韻歌麵無表情的看著朝陽一點一點爬高,當朝陽升到屋簷,庭山關的戰役就會開始,自己隻能在這裏等待戰役的結果,即使結果由飛虎傳來,也要到明天清晨才能看到,這一戰決定了自己能否在預定時間前去迎娶嫣然,沒想到自己竟然不能親臨。
“小弟,”楚韻遠壓著腳步走到楚韻歌身後,他知道他一夜未睡,其實昨夜能夠真正入睡的人就隻有不明此時發生了什麼的翰汶,“早餐準備好了。”
“奏章從宮裏送來了嗎?”楚韻歌站起身,對楚韻遠微微一笑,“有什麼新的消息嗎?”
消息?什麼樣的消息?楚韻遠麵無表情,他知道此時所有人的心情都異樣緊張,以至於大家都有些語無倫次,“小弟,那些奏章都是一些大臣上奏希望你能盡快遷到宮中居住。”
遷往宮中嗎?那小小的皇宮不是自己最終的目的地,但這樣的話,不必對他們道出,“我覺得這裏就很好,走吧,有許多的事要處理,至少我得想一想萬一庭山關失利之後,我們應該如何的應對。”
用過早餐後,宮中將昨日和今日晨間收到奏章送到,楚韻歌命送奏章的太監將重要的奏章挑出,全神貫注的查看每一道奏章,其中有一道是關於安楚的,似乎在旱災過後,安楚又發了雪災和水災,但太子姬靖若處置得相當得當,無論是前期的準備,還是後期的賑災都進行得有條不紊,甚至比自己在安楚之時還要妥當,這令楚韻歌覺得詫異,一個從未接觸過政事的孩子,竟然有如此的能力?難道其間有什麼隱情。
仔細看了兩遍那道奏章,楚韻歌越來越覺得不安,他覺得自己應該寫信提醒嫣然留意國內的情況,可是信已寫好,他卻猶豫了,以嫣然對姬靖若的愛,她定然不會立刻相信自己的判斷,這樣的事,即使有一絲猶豫,也是致命的,也許不應該提示嫣然,而是提示寧不凡和獨孤落日,尤其是獨孤落日,以姬靖若對獨孤落日的感情,如果有什麼隱情,他定然會向獨孤落日傾訴的,因為在姬靖若心裏,獨孤落日的地位幾乎與父親相近。
將寫給嫣然的信撕成碎片,再提筆分別給寧不凡和獨孤落日寫了兩封信,在寫信封之時,他又猶豫了,如果安楚國內真的出現了什麼變故,自己的信也許在中途就會被攔截,就叫影子樓的人轉交吧!同時也要提醒他們,進出全局的警戒之中,必須確保嫣然的小沅的安全。
再寫了一封給影子樓的密信,楚韻歌的心稍稍的安定,命楚韻清用飛虎送出信,這才安心的用了幾塊點心,便全神貫注的察看其他的奏章,各地雖然很平靜,沒有出現大的反抗,但並不能說明自己的出現滿足了各級的利益的需要,當利益的衝突到某種程度之時,便會爆發,那種爆發往往會是致命的。
在處理各種關係之時,自己必須小心翼翼的從奏章的文字之中查看各種可能的蛛絲馬跡,將一切的苗頭扼殺在未成禍患之時,累!異樣的累!處理完所有的奏章,隻有一個感覺就是累,累得不想動,不想思考,唯一的願望,便是徹底的休息與放鬆。
黃昏來得非常突然,坐在花樹之下,風吹過,花瓣落了一身,冷眼看著庭院裏的花木在風中如同波浪一般的翻湧,不妨從外間跑進的翰汶快樂的提著手中草編的蚱蜢,雪臉上滿是快樂的笑,“小舅舅,你看。”
心煩意亂得連翰汶都覺得討厭了,竭力的壓抑著自己的心情,麵上竭力的浮出淡淡的笑,伸手接過那隻蚱蜢,看著用做眼睛的兩顆小黑豆,閃亮如鏡,如同小汶的眼眸,心中微微一動,麵上的笑容蕩漾開來,“小汶,是爹幫你編的嗎?”
輕聲與小汶交談,緊張的心慢慢的舒展開來,用過晚餐,沐浴過後便早早的躺下,很快便沉入了酣睡,朦朧間,似乎回到了安楚,走進嫣然居住的寢宮,那株百年的櫻樹綻開了滿樹的花,開得如同一個淺緋色的夢境,小汶穿著雜色的短襟小衣,拍著一個金色的球,聽到自己的腳步聲,他將那個球抱在懷裏,緩緩的抬首,兩隻眼眸如同融化的寶石般閃爍,他櫻紅的嘴唇微微上翹,“爹……。”
那甜美的呼喚令楚韻歌從夢中驚醒,在他睜開眼睛的一刹那,就隻楚韻遠惶急的聲音在庭院裏響起,“小弟,庭山關之戰我們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