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影本是守在門口,隱約聽到裏麵的動靜,慌忙推門而入。
他一眼就看見了魏楚銘那臉色煞白的樣子,慌忙快步上前,將他一把扶住:“大人,我讓人給你再煎一些藥來?”
魏楚銘雙唇緊抿,就要點頭,忽然想起了什麼,又搖了搖頭道:“不著急,你回一趟府上,把書房裏那個檀木銀邊的盒子給我拿來。”
阿影自是知道這盒子裏藏的是什麼,可是眼見魏楚銘此時的模樣,不由有些猶豫:“可是……”
魏楚銘擰了擰眉心,語調毋庸置疑:“讓你去就去。”
他有一種直覺,有些事情如果今日不做的話,明天一大早,那個狠心的丫頭大概就會毫不猶豫地將他趕出府去。
真要決絕起來,她可是比他要幹脆得多。
阿影猶豫之下杵在那裏沒有動,最後在魏楚銘深邃的視線下,也隻能恭敬地應道:“是,卑職這就去!”
眼見著那個人影如鬼魅般消失在視野當中,魏楚銘才稍稍鬆了口氣,一陣風吹過,讓他身上的汗漬也籠上了一層冷意。
房間裏麵浮著一層若隱若現的藥味,不太好聞。
他微微擰了擰眉心,一隻手緊緊地捂著胃部,一邊拖著疲憊的身子,緩緩地就這樣推門走了出去。
外麵的夜色薄薄地撒下,月光如水。
魏楚銘靜靜地看著遠近簡樸又充滿著生活氣息的院落,雖然遠比不上首輔府的富貴堂皇,卻讓人有種莫名舒心的感覺。
鄭宅的丫鬟們早就已經被阿影給打發了。
這時候周圍寂靜一片,他就這樣獨自一人站在門前,舉頭看月,對影三人。
雖然之前確實有了幾分醉意,但其實他還沒有醉到糊塗不分的底部,有些話聽起來像是醉話,可實際上每句都發自內心,清晰無比地都記在他的腦海中,包括那句入贅。
如今看來,入贅鄭宅的這個提議聽起來有些荒唐,卻似乎,真的是一件非常不錯的選擇。
不管用什麼方式賴定她,隻要這個地方有她,哪裏都是好的。
魏楚銘這樣笑著,幹裂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了幾分,微微愉悅的心情下,感覺翻滾著的胃似乎也不那麼疼了。
外麵的風有些微涼。
他緊了緊衣衫正欲轉身回屋,隻聽遠處一聲樹枝踩斷的清脆聲響,尋聲便看了過去。
就在此時,從牆頭跳下的白貓兒剛好輕盈落地,還沒來得及站穩身子,一抬頭,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對上了視線。
一人一貓,就這樣堪堪地頓在了那裏。
魏楚銘:“……”
鄭茹蘭:“…………”
鄭茹蘭顯然也沒有想到,本以為在房裏睡覺的魏楚銘居然會在這裏,一時間有萬千思緒從腦海中湧出,最後千言萬語都彙成了一句喵了個咪。
要是早知如此,她就不該心軟地過來看看!
之前魏楚銘為了找毛團子差點將盛京城翻了天的事她還記得,如今外頭好不容易終於太平了下來,居然冤家路窄地在這裏撞見了,這和直接坦白她偷貓的事又有什麼區別?!
魏楚銘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看到許久不見的毛團子,一想到這隻白貓兒身後藏著的是誰,莫名的情緒湧上之後不由化為了一腔溫柔的蜜意。
她,果然還是關心他的。
一時之間,一人一貓雙雙沒有什麼動作。
在這樣久久的對視當中,魏楚銘臉上的表情愈發地柔和,他遙遙地伸出手來,語調溫柔地招呼道:“雪兒,過來。”
然而,毛團子並沒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樣朝他奔來,反而似乎在這樣的一聲呼喚下如夢初醒,沒有半點猶豫地轉身就跑。
魏楚銘:“?”
他也顧不上體內翻湧的胃疼了,迅速地邁開了腳步,跟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