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未好說歹說,才勸陛下饒了以下犯上的憨憨,罵兩句得了,淩遲還是不必了。

周六晚上,沈灼主動送殷未回家,打的是順便在殷家住兩天,跟老泰山套近乎的主意。

殷家老爺子還不知道在兒子口中,他已經破產,淪落到賣兒子抵債的地步。這兩天,沈家又說了幾次聯姻的事,但話裏話外意思是他們家已經做出了很大讓步,殷家也要拿出一些誠意來,說白了就是想要殷家的股份。老殷頭一個子都不想出,結果當然是不歡而散。

把兒子送到人家家裏,還要陪上股份,怎麼想都是劃不來的。老殷思來想去,還是想招贅沈灼上門,做個養老女婿。

“反正你們也生不出來,要是以後領養,第一個孩子得姓殷。”老殷同誌坐在茶幾前,比沈灼這個封建社會土著還有封建大家長氣質。

沈灼沒發表意見。

殷未窩在單人沙發裏,漫無目的地調著電視頻道,搭話道:“咱家是有皇位繼承?都領養了,還管人家姓什麼?再說了,我不想結婚,更不想領養孩子。”

沈灼側頭看殷未,“孩子且不說,成家總是需要的。”

老殷頭則直接探身抽掉殷未手裏的遙控器,往他腦袋上一砸,殷未捂著頭“哎喲”一聲坐起來。

沈灼閃身擋在殷未麵前,奪下遙控器,“嶽父息怒。”

電視不小心調到貓貓隊動畫,屏幕上卡通形象又蹦又跳,麵前兩人一個滿頭五顏六色,一個長發束起,張口閉口就是“嶽父”,咬文嚼字文縐縐的,像剛從哪個博物館跑出來……老殷同誌感覺自己也像切錯了頻道,自家兒子這些狐朋狗友,沒一個正常人,隻能矮子裏拔高個。

“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人話嗎?早點收心定下來。真想把我活活氣死?”殷父恨鐵不成鋼地瞪兒子幾眼,背著手走向臥室,走出幾步,回過頭,“把你那頭野雞毛處理好!花裏胡哨,怎麼好意思出去見人的……”

殷未揉了揉頭發,是哦,最近忙得暈頭轉向,老爺子不說他都快忘了,現在自己還和陸壬家是同款野雞,確實有礙觀瞻。

殷未關了電視,去浴室翻箱倒櫃,找出了老殷頭染發的中老年專用染發劑,看說明書上寫不傷頭皮一洗就黑,殷未正在自己鼓搗,一抬頭,從鏡子裏看見沈灼站在門口。

“你也想染發啊,用不著吧?”殷未一邊把染發膏擠進盤裏,一邊理出塑料披肩往脖子上套,別別扭扭的,沈灼伸手給他理順了,按著他肩膀,“坐下。我給你弄。”

“你哪會這個呀,從來都別人伺候你……”殷未話沒說完就感覺頭皮濕濕涼涼的,這才意識到沈灼是認真的。

“沒有人教過我要怎麼做一個皇帝,但我也能做好。你總不信我。”沈灼無師自通地戴上橡膠手套,把濃稠的膏體抹到殷未頭發上,用梳子均勻梳開,“在這裏剛見到你的時候,我還想,是否你們番邦男子都是這樣發式,妖豔了些,但還是好看的。後來才知道都是假的。你是慣會說謊的,祈雨是騙我的,說我得上天保佑也是騙我的。裝出誠惶誠恐的模樣,但你何曾真正重視過我?是不是在你眼裏,我是迂腐無能的,隻會濫發淫威,離了那個時代離開世襲的權勢就一無是處?嗯?”

染發膏不比泡沫的容易上手,有的地方抹得多了些,染劑順著頭皮往下淌,冰涼又粘糯的膏體順著額角流動,殷未周身都不自在,抬手想擦,沈灼先他一步,用幹淨的毛巾裹去了多餘的染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