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去了無花下榻的竹籬小院,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全荷宴,果然應時應景,滋味妙不可言。
飯後,天色已晚,楚留香和顧白月都留在小院借宿。
次日,顧白月起床後,隻見楚留香一人在庭院,全然不見無花身影,“大師呢,我正想多謝他款待。”
楚留香點了點石桌上的紙條,“大師有事,已經離開了,不過,大師實在是一位貼心人,竟然專門做了一盒子荷花酥,給我們做早點。”
他說到此處,不覺莞爾一笑,心道出家人果然慈悲為懷,方方麵麵,考慮周到。
顧白月垂眸不語。
兩人分食了荷花酥,還剩下兩塊,顧白月就用絹帕包了,留著中午吃,一手提上竹籃,腳步匆匆地往天工坊走去,麵上浮現憂慮:“縐紗手絹數目不對,少了一塊,還不知管事要怎麼罰我呢。”
楚留香聽得不忍,“此事因我而起,我同你一起去,好生說情,想來管事也不會太苛刻。”
顧白月歎氣:“但願吧。”
事實證明,無論哪個時代的職場,都不是那麼好混的,稍有不慎就要被罵個狗血噴頭,不但扣了工錢不說,丟失的手帕還要十倍賠償。
“十倍?”
顧白月滿腹怨氣,頓時也不怕那位一臉橫肉,囂張跋扈的管事了,挺直腰板跟他辯解:“一開始雇人時,不是這麼說的,說好了若有損壞,照價賠償即可!”
管事的眼睛仿佛長在了天上,口氣惡劣:“不賠是吧?那你今天休想出這個門!”
顧白月惱了:“你!”
管事見顧白月其貌不揚,瘦瘦弱弱一個小姑娘,壓根不將她放在眼裏,抬起胳膊準備暗下狠手,給個教訓。
誰知有人輕描淡寫地鉗製住管事的手腕,分明沒用幾分力氣,偏偏怎麼都掙脫不開,楚留香淺淺一笑,“兄台,對待姑娘家,不該這般粗魯。”
管事有點眼力,知道遇到了硬茬子,主動讓步,對顧白月道:“算了,瞅你一副窮酸樣,十倍的賠償諒你也掏不出,你隻需雙倍賠償,這總行了吧。”
顧白月寸步不讓,“我再說一次,弄丟了一條縐紗手絹,是我不對,合該照價賠償,但多出來的錢,我一枚銅板都不會出。”
她倒不是無理取鬧,而是有自己的原則,“我若是賠了雙倍,往後姐妹們若是損毀布料,豈非也要賠雙倍?”
楚留香微感訝異,深深凝望顧白月,眸中多了一絲敬意,頷首道:“不錯,這些可憐的姑娘,每日辛苦浣紗漂洗,不過掙些血汗錢,雙倍賠償確實不近人情。”
此話一出,天工坊內來往的雜工、機杼邊的織女紛紛望了過來,暗中關注此事。
雙方各執一詞,氛圍焦灼,突然有一人從二樓走下來,打破僵局:“李管事,這是怎麼了?”
此人獐頭鼠目,形容猥瑣,瞧著很是不堪,顧白月莫名覺得有些熟稔,不禁多瞅一眼,對方趁人不注意,微不可見地衝她眨了眨眼睛。
得嘞,這也是我哥。
一想到她哥剛在湖邊cos完風光霽月的聖僧,天不亮就起床做糕點,緊接著馬不停蹄地趕到天工坊,吭哧吭哧換衣服換裝備,裹上一件小馬甲就出場。
顧白月差點憋不住笑場:不是,大哥你這是幹哈呀?
一人分飾兩個角色,還怪辛苦嘞。
這人聽完事情經過,笑嘻嘻地湊到顧白月麵前,“你若不想賠償,倒也簡單,我瞧你這丫頭還算有兩分姿色,不如隨我家去,做我第十三房小妾。”
李管事十分諂媚地奉承,“這位可是我們天工坊的東家,吳菊軒吳大老板,他能看上你,那是你的福氣,臭丫頭,別不識抬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