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(3 / 3)

“哈哈,什麼事啊?還搞得這麼緊張。說吧。”程一路看著馬洪濤,馬洪濤的臉卻紅了。程一路從辦公桌後麵走過來,拍了拍馬洪濤的肩膀,“說吧,怎麼啦?”

“是這樣。我準備離婚。”馬洪濤臉更紅了。

“離婚?”程一路吃一驚。馬洪濤的愛人小劉,是市人事局的幹部,長得不錯,聽說也很賢惠。以前也沒聽說過兩個人有矛盾,怎麼突然就要離婚了呢?便問:“怎麼回事?過得好好的,離什麼?”

“這……”馬洪濤上前關了門,程一路看見這個男人的眼裏,好像潤著淚水了。

“這……程書記,這事我一直不想說,可是,又不能不說了。小劉她去年到省城參加大學同學聚會,與大學時的初戀男友遇上了。後來就……”

“真的?不會是你自己猜疑的吧?”程一路這樣問著,心裏卻知道,馬洪濤這樣的人,說出來的話,百分之九十是假不了的。

果然,馬洪濤道:“我先也是勸自己,也許他們隻是……可這半年來,她每周都要跑一次省城。半個月前,我們為這事吵了,她提出了離婚。事情到了這份上,還有什麼意思?唉!”

“啊!”程一路知道,這個時候,再勸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。但是,總不能勸人家離吧?俗話說勸和不勸分,就道:“一點沒有挽救的餘地了?”

“沒必要了。”馬洪濤皺著眉,“也許離了,才是最好的結果。”

“那好吧,這事得自己拿主意。”程一路回到位子上,低著頭,又問了句,“孩子呢?跟誰?”

“跟我。”馬洪濤一點沒有含糊。

程一路道:“也難哪。你工作也忙,孩子快中考了吧?這事也許會影響她。”

“我也考慮到這點,可是實在沒辦法了。好在孩子懂事,我也和她坦誠地談過了,她也讚成我們分開。不然,我是下不了決心的。”馬洪濤繼續道,“離了後,她可能就要調到省城去。我估計,也不一定。”

“既然這樣了,還能怎麼辦?離吧。”程一路用筆在麵前的紙上使勁地畫了個圓圈,然後又從中劃了一道橫線,歎道,“世間上唯有感情的事,最不能說明白啊!誰都是當局者,誰都是迷惑者。”

馬洪濤點點頭,出去了。程一路也起身,看了看表。下午四點了,時間真快。一下午看上去基本沒幹什麼事,就快下班了。有時回想起來,匆匆忙忙這麼多年,又真正地幹了多少事?

上了趟衛生間,回到辦公室,手機上有個未接來電,是簡韻的。就打過去。簡韻問:“剛才怎麼不接?是幫我省電話費?”

“有事了。沒上課?”程一路覺得自己的聲音有點冷,就換了個調子,問:“晚上怎麼出去喝酒?”

“還為這事生氣?幾個同學,還有一個是省台原來的同事。就喝了一點,別生氣了,好嗎?”簡韻說,“我們明天要到承德去,一個同學請的。”

“承德?就是避暑山莊那兒?挺好的。去吧,注意點安全。”程一路以前的部隊曾在承德駐防過,所以那裏他不僅僅是熟悉,而且說起來,還讓他的心隱隱地疼。他第一次看見吳蘭蘭,就是在承德。吳蘭蘭隨著老首長到部隊來,手裏捧著一大捧山莊邊采的野花兒,快活得像個小兔子……可是現在,這隻兔子已經到了天堂。那承德山莊邊的野花兒,還記得她嗎?

一定不記得了,不記得了!

簡韻見程一路沉默著,就道:“真的,別生氣了,好吧?我以後再不喝酒了。”

“不是為這。以後多注意點就好。”程一路一瞬間感到似乎沒有什麼話再說了,就推拖道,“我還在會上,有空再打你電話吧。”

“那好,我掛了。”簡韻說著掛了。

程一路想起當年第一次簡韻到辦公室來采訪他時,遞給他的那張名片,還有後來簡韻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青青的香樟氣息,這些都曾讓他喜愛,甚至慢慢地有所迷戀……可是這一年多,他看得出來,簡韻有些變化了。正因為她變化了,他才主動地提出來要送她到北京進修。也許他和簡韻就像兩片天空,隻能在某一個時刻默契地融會,而不一定能一直地重疊。

正想著,齊鳴書記打電話來,說他正在省城。“省委書記卞衛東同誌,下周一將到南州視察,而今天已經是周四了。我晚上將趕回來,請一路同誌讓辦公室通知一下,晚上召開一個聯席會,認真地研究一下這件事。”

程一路說:“行,我來安排。”

不一會兒,胡聞就將畢天成和馬洪濤叫過來了。程一路將卞衛東書記要來南州的事,簡單地說了遍,然後讓畢天成準備下,馬上發通知,晚上就在市委會議室召開個臨時的聯席會,也請人大和政協的領導參加。

畢天成笑道:“卞書記早不來,晚不來,偏偏這個時候來。微妙啊,微妙!”

是有點微妙!畢天成和馬洪濤走後,程一路想:省裏馬上就要換屆了,這個時候,作為江南省的一把手,到哪個地市,應該都是有所選擇的。或許也是一個信號。對於這些地市的書記、市長,這更是一個機會,在換屆之前,盡情地展示一次。而且,這展示不是給別人看,是給立即作出決定的一把手看。意義重大,奧妙無窮啊!

難怪齊鳴書記這樣著急,連晚上都要召開聯席會。這可是關乎著他在江南省官場的走向和命運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