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接近傍晚。

北月留在這個村莊,江瑤則帶著李葦去了另一處。

馬車上的李葦麵色已經不似白日裏的蒼白,而是麵上多了一絲紅潤。

江瑤將北月給的藥丸放進他嘴裏,拿著茶水用手指輕輕點在他幹裂的唇上麵。

他已經一天沒有喝水了,嘴唇幹裂的厲害。

李葦的睫毛輕輕顫抖著,突然,一道金黃色的光亮照射到眼皮,讓他漸漸有了意識,緩緩的睜開了眼睛。

江瑤正在細致的用茶水濕潤著他的嘴唇,沒有察覺到這一幕。

李葦動了動嘴唇,隻覺得唇上有一個很溫柔很溫暖的觸感,讓人越發的想觸碰,流連癡迷。

他靠近那抹溫暖,將指尖溫吞了些進去。

江瑤僵硬住,抬起頭就直直對上了他的目光。

在看到李葦那一瞬似清醒未清醒沉溺的目光時,她徹底頓住了,連抽回手指都忘了。

直到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,江瑤迅速收回手,隻覺得指尖發燙。

她輕輕皺了皺眉。

他的眼神......

江瑤蜷了蜷方才的食指,心裏有些慌亂。

李葦此刻也完全清醒過來。

“姑娘!”他猛地起身,眼神有些迷茫,剛剛,姑娘是將手指放在了他嘴唇?

一瞬間臉變的通紅。

他張了張嘴唇,卻覺得燙的慌。

“姑娘,奴才......”他的臉越燒越紅,心髒砰砰砰的跳。

他低下頭,想按耐住自己的心跳。

在密閉的空間,心跳聲太明顯了會被聽到,他不想要姑娘聽到。

但他越用力,卻反而適得其反。

江瑤已經聽到了,他的心跳聲。

她呼吸有些停滯。

這一次,她的反應竟是有些遲鈍了。

馬車內一片寂靜。

江瑤輕咳一聲,解釋道:“你一天沒有喝水了,方才吞了北月給的藥丸,這裏也沒有其他用具,所以我......”

李葦的眼神暗沉下來。

他方才在想什麼?他一個卑賤之人,怎麼能對姑娘動這樣的心思?他真該死。

微微抬起頭,卻看見她嘴角有一瞬間的僵硬,李葦意識到了什麼,瞬間猶如晴天霹靂,臉色猛地變的蒼白如雪。

這一次,他心跳巨加,一股恐懼從心頭升起。

這是對自己赤裸裸的恐懼。

這些天,他仿佛真的忘了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。

他竟然敢有這樣的肖想,他這種人,不,他原本隻是卑賤的人,他不配。

他怎麼能,他怎麼能!

手心被手指狠狠掐出血印。

他顫動的掀開被子,雙膝觸地。

江瑤見此想攔住他,但握住他手腕的同時又想到了什麼,立馬鬆了手。

她一鬆手李葦便“嘭”的一聲直直的跪了下去。

“李葦!”她壓低聲音道。

李葦抬起頭,眼含淚意,他弓起腰身朝就想朝著她磕頭。

江瑤見此也再坐不住,她半蹲下身,扶住他的肩膀,讓他的腰身停在原地。

李葦感受到肩膀上的手,僵硬在原地。

“李葦,起來。”

李葦苦笑一聲,他脫力道:

“姑娘,奴才,該死。”

這一次,他是當真該死,即使是被千刀萬剮也不足惜。

他怎麼能對姑娘有這種心思,又怎麼能在姑娘麵前表露出來。

這一次,姑娘怕是真的不會留他了。

“這些時日,奴才感恩姑娘的收留,回了宮之後也會時常感念姑娘的恩澤。”他顫抖道。

江瑤太陽穴有些隱隱抽痛,她是做了什麼讓他會這樣想?

雖然她未曾想到他對她動了這樣的心思,可是,這原本也沒什麼錯。

她隻是有些許的錯愕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