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恒不說話,反是將人抱得更緊。
薑若淩拿他沒法,也就隨他去了,晚間在他護送下回了薑卓君府邸,送到屋內,才依依不舍的離去。
那日之後,薑亦謙到底是有所觸動,歇停了幾日,終是耐不住性子,和薑予則撕破了臉。
雙方在朝堂上因著政見不合爭鬥起來,將本就命懸一線的薑文衛氣的一病不起。
太醫院的人來來回回走了個遍,也沒能將人拉回來。
薑文衛吊著最後一口氣,想起了一直為皇貴妃效力的太醫關陽霽,雖是個小輩,醫術卻精妙絕倫。
立馬下旨,將人給請了過去。
果真有起死回生之效,雖然尚未痊愈,但也轉危為安,沒有了生命危險,隻是久不能下床榻。
薑若淩知曉他的本事不止如此,關陽霽分明可以更好的將其醫治,卻並無舉動,是在等她的意思。
關陽霽除了缺少情根,從來是個心思縝密的人,她有意留下線索,關陽霽不可能沒發現她之前的失憶隻是做戲。
因而用這招等著她出麵。
可惜他還是算漏了,這場無聲的戰役裏,她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,接下來隻需要看著就足以。
此事一直拖到了正月,心懷鬼胎,卻和和氣氣的過了個年。
正月十六,帝王殯天,舉國默哀。
而後薑予則就發動了兵變,薑亦謙聯合鍾長宴奮力抵抗。
最終薑予則兵敗,封了王侯,送去封地,對外落個賢帝名號。
實則此去封地的路上,就足以危機四伏,凶險萬分。
薑若淩聽著楊妤蓉說著外麵情況,無聲搖搖頭。
“現在朝堂之上人人自危,三殿、新帝雖顧及名聲,不敢對老部將動手,但也是遲早的事。左大人更是首當其衝。”
楊妤蓉沒再說下去,小心瞧著薑若淩臉色。
“不必擔心,你也說了,他顧及名聲,還沒坐穩那個位子之前,不敢輕舉妄動。”
楊妤蓉遲疑,“那……就這般放任不管嗎?”
“不盡然。”薑若淩輕笑,“欲讓其毀滅,必先讓其膨脹。”
楊妤蓉不知前因後果,自是不懂她在說什麼,她拉著薑若淩的手,一本正經道:“公主,你在這也住了一段時日,我早已將您當親姐妹,既如此,我也就不拐彎抹角說句敞亮話,我孑然一人與殿下和公主共進退,是生是死並無關係,但我身後還有整個楊家,且不說日後有沒有翻身的可能,隻希望日後公主能留一計,保了楊家太平。”
薑若淩默然一瞬,反握著她的手,“嫂嫂隻管相信我,本宮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,這場爭鬥,隻會贏,不會輸,我對天發誓。”
楊妤蓉不明白她的勝券在握從何而來,但眼下也容不得她質疑。能得她一句承諾,也算是保障了。
不多時,門外匆匆忙忙跑來個丫頭,進門便道,“王妃,公主,關、關太醫在府門前求見。”
“他怎麼來了?”楊妤蓉疑惑詢問。
侍女搖搖頭,“這……婢子不知,而且……”
她悄然看了眼薑若淩,“而且關太醫指名點姓要見公主,饒是我們解釋公主並不在此,他也不聽。”
“這……”楊妤蓉看向薑若淩。
知曉她在此的人並不多,看關陽霽的架勢,多半是篤定了她就在這。
沒人會主動告訴他,這麼長時間,也足以叫他查到這。
薑若淩撫摸著手爐,思忖了片刻,淡淡道,“既然來了,也沒有不見的道理。”
楊妤蓉明白了她意思,緩緩起身,“我去將人給你請來。”
“慢著。”薑若淩補充,“讓人檢查完他全身再進來,不能攜帶任何藥劑,還有,皇嫂,不可靠近他。”
所謂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,關陽霽這人著實危險,薑若淩不得不防。
楊妤蓉應下,帶著人離開。
等待過程中,青竹秋菊相互交換了眼神,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不安。
沒有人會想見到對自己用盡手段的人,若非她們跟隨薑若淩時間過長,關陽霽覺得留著還有用。
當初做成人彘的人裏頭,也有她們兩個的姓名。
薑若淩雖不做多問,卻也能察覺出二人心下不安,說道:“若是不想見到他,就先退下吧。”
青竹咬著下唇,“我不走,我陪公主一起。”
秋菊也道:“我也不走。”
薑若淩又何嚐想見到關陽霽,她原以為再來一次,關陽霽會有所改變,不曾想還是險些重蹈覆轍,還差點將青竹秋菊給搭進去。
她原以為再見到關陽霽,起碼心中會有恨意,不曾想真見到了人,內心反而格外平靜。
他還是記憶中謙遜儒雅的模樣,三千青絲打理的一絲不苟,一襲翠竹衣衫顯得身形欣長挺拔。
隻是瞧著更為憔悴。
他進了門,就站在門裏,遠遠的望著她看了許久,才用沙啞嗓音喚了句:“公主……”
薑若淩坐在太師椅上,淡淡望著他。
關陽霽邁開步子,正欲上前,就聽她開口,“就在原地站著。”
二人之間,隔著幾步的距離。
薑若淩揮揮手,叫屋裏的侍女紛紛退下,隻留下了青竹秋菊二人,為她奉茶。
“關太醫,好久不見,年節過得可還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