尋常的一天,天氣晴朗,和前一天幾乎沒有一點差別,孟春景照例睡到自然醒,還沒睜開眼,就向往常一樣黏糊糊地問,“姐……咱今天去哪兒玩啊?”

房間裏出奇的安靜,好一會兒,她都沒聽到回答。

孟春景伸直胳膊打了個哈欠,手放下時,無意間撫過身側,手底的觸感格外細膩,她倏地睜開眼,轉頭一看,愣住。

那似乎是一件米白色的衣服。

孟春景坐起來,將衣服展開,舉到麵前。

她看到一件嶄新的連衣裙,米白色——恰是那天在大棚底見過的那件。

孟春景尚來不及驚訝,一封信從衣服的褶皺間掉落,“啪嗒”一聲落在地上。

她愣了一瞬,旋即放下連衣裙,下床,俯身撿起信。

孟春景把信拿在手裏,稍作遲疑。

她似乎預感到什麼,無端覺得緊張,心跳加快的同時,手也在微微顫抖。

信紙在手中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,讓人愈加心慌,連呼吸都變成小心翼翼的試探。

終於,她展開了信紙,看到熟悉的字跡——

春景:

現在是淩晨兩點五分,你睡得很熟,可是對於我來說,卻又是難以入眠的一夜。或許你想問,睡不著的時候,我在想什麼呢?說實話,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什麼,隻知道腦子裏很亂,很吵,沒有一點頭緒,但就是這些毫無頭緒的東西,讓我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了。

春景,你肯定覺得我是個不敢麵對失敗的膽小鬼,連我自己都這麼覺得,可是怎麼辦呢?就算我能假裝很從容,但心裏、腦子裏全都是魔鬼的吼叫,我可以毫不誇張地告訴你,如果不逃出去,我的結果不是瘋,就是死。我若不想瘋,也不想死,就隻能逃。

所以,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吧。

現在這個膽小鬼想出去闖一闖,一番曆練後,也許會迎來柳暗花明,獲得新生,也許會一事無成,一無所獲,但無論是什麼結果,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,我絕不後悔。

春景,照顧好自己,也照顧好爸媽,讓他們不要擔心,也不要找我,我會照顧好自己。

另外,高考成績單會郵寄到學校,如果你願意,可以去學校代我領回。一直沒告訴你,其實我參加了剩下的幾門考試,至於結果,看到我的成績你們就該知道了。

那天我說,除了廖勇,我不怪任何人。其實後來想想,我是多麼可笑。現在我終於敢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審視自己——其實高考失利怪不得任何人,要怪隻能怪我自己,怪我沒有牢固到無法撼動的知識,也沒有一顆強大的心髒。

孟秋爽

孟春景突然開始耳鳴,耳朵深處嗡嗡直響,好似有什麼東西挖空了大腦,令思緒一片空白。

她以為孟秋爽隻是想出去散散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