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們跑不掉了,”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馬蹄聲,小六子臉色慘白,氣喘如牛;蕭夜一把奪過他手裏的軍弩,隨手丟到深深的草叢裏,“跟著我,跑,”兩個光著腳的少年,義無反顧地拐上了土道。
驚慌之下,蕭夜的靴子、小六子的布鞋,都已經跑掉了。
兩個消瘦機警的身影,趟著爬滿了藤草的土道,前後拚了命地向前跑著,百步外,守候在路邊高草從中的王猛等人,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倆。
“轟隆隆”,馬蹄聲逼近,雙腿雙腳被利刺拉得血肉模糊的小六子,搖搖晃晃地跟在百戶身後,頭暈目眩間,扭臉看看已經追到近前的韃子,臉上露出一絲冷笑,撲通栽倒在路旁。
沒理會地上的小六子,已經跟上來的五個韃子,眼睛裏隻有前麵還在奔跑的蕭夜,倉啷啷,彎刀高高舉起,馬速也愈加快了。
前方,就算有防護衣在身的蕭夜,赤腳上也布滿了傷痕。
“轟隆隆,”馬蹄下糾纏在一起的藤草,強韌的枝幹上,那遍布紫黑色尖刺,不但紮進了蕭夜的腳裏,也在馬蹄翻動中,裹上了健馬的腳杆、腿上。
很快,蕭夜倒下了。
“希溜溜,”在藤草上奔跑不到百步的健馬,在韃子們的吆喝聲中,眼看就追上了目標,蹬蹬蹬緩下了腳步,搖搖巨大的馬頭,不甘地抖抖身子,遲疑地挪動幾下步子,轟然倒地。
身手矯健的韃子們,麻利地跳下馬來,疑惑地看著自己的愛馬,使勁地拉動韁繩,大聲地呼喚,渾然不覺,皮褲下那道道劃過的藤草。
尖利的毒刺,已經紮進了他們的皮靴,劃破了髒兮兮的肌膚。
半盞茶的功夫,還來不及動手的王猛,眼巴巴地看著百戶和小六子倒在藤草從裏,還有五個活生生的韃子壯漢也晃悠著趴在那裏,連帶著那五匹健馬。
為了把百戶和小六子救出來,王虎悲催地看著地上躺著一溜的同伴,十個人的小旗,現在竟然剩下了不到三個,還能咋地,趕緊派人回山求救吧,這娘地毒草也太厲害了。
當蕭夜醒來的時候,他已經躺在自家的石屋裏了,急了眼的王大力,讓坤叔泡了一大壺的熱茶,給這些小子們挨個灌了下去。這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。
歇息了一會,頭腦清醒後,蕭夜讓人把雙腿雙腳受了傷的小六子送回家休息,忍著腳上的傷痛,穿上布鞋,來到了小院外。
王猛和一個老軍戶,帶著人踩著木板,已經把戰利品帶回了山,那樹林處的屍首痕跡,也打掃幹淨。
那兩把被丟棄的軍弩,蕭夜的靴子、小六子露了腳趾的紅襖布鞋,也被仔細找了回來,連帶短箭也收回了一半。
當蕭夜聽完王猛講述樹林裏的慘狀,眼裏閃過一絲戾氣,安排王大力把死馬解了分給各家,自己則帶著各隊小旗,在西麵的緩坡上,豎起了五個木樁。
五個尚在昏迷中的韃子,被扒光了綁在樁子上,蕭夜手按腰刀,靜靜地站在五十人的隊列前。
看看這些韃子,他們也是肉長的身子,為什麼我們會如此的恐懼,一個時辰的靜立,蕭夜徹底讓自己和麾下的軍士,看清了韃子的嘴臉。
盯著他們看,仔細地看。
尤其是小六子,這個從家裏趕過來的小子,再次看向韃子的眼神,已經是帶著點點的不屑,王虎小隊的小子們,也目光清淨。
“啊,啊”當這五個韃子蘇醒過來,嘴裏哇哇地怪叫時,蕭夜矗立的身子動了,揮揮手,“第一小旗,每人一箭,射不中胸口者,淘汰,”
十五步開外,在韃子驚恐的叫喊聲中,排成一列的五名軍士,舉起了手裏的軍弩,“啪啪”射出了冰冷的短箭,幸好,靶子不遠,五箭中的。
放下軍弩,五個小子上前,在淒慘的呼喊聲中,伸手,使勁拔出了紮入大半的鐵箭,鮮血噴濺,血糊糊的右手,引得眾人陣陣反胃。
輪流上前,每人打一箭,再親手拔出來交給後一位,王猛的第一小旗,被蕭夜喝退了一個小子,或許,匠戶小旗更適合他。
王虎的第二小旗,親曆了百戶逃生的一幕後,無不對韃子咬牙切齒,百戶一旦殞命,那他們今後的日子,還能有吃飽飯的時候嗎。
第二小旗全身而退,五個韃子也是出氣多進氣少了,血肉模糊顫栗的韃子,已經喊不出聲音了。
南麵土地廟平台上,站在圍牆後觀望的一眾軍戶,默默地看著那重複射擊的場景,少數人的眼裏,劃過道道亮光。
無論眾人如何想法,但百戶小大人冷酷無情的一麵,他們是真真地看到了。
五個小旗,當場試煉膽子,被百戶清退了十個不願拔出短箭的軍士,他們會被王大力接手,撥入各匠戶小旗;石山上,蕭夜不養閑人。
每個人一箭,五十箭,早已把這五個韃子,射的死了好幾回了,最後拔箭的倒黴蛋,要把手伸進稀爛的創口裏,感觸著熱乎乎油膩的內髒,才能找到短短的利箭,一個個吐得暈天昏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