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一十七章、丟掉的香囊(1 / 3)

十五一過就是驚蟄,雖然室外依舊寒風料峭,但石家商鋪的家衛們,已經往返奔走於石關屯和老羊口了,一車車包裹嚴實的貨物,被送進了石家商鋪的後院,等著各商家前來交割。

老羊口石堡明顯是個民用堡屯,往來進出於南門的各色人等,並不受檢查,隻有堡牆上挺身而立的軍士,還有街道上巡邏的役丁,才會讓人察覺到,這裏依舊是邊屯。

要說這裏有多少眼線暗探,蕭夜並不擔心,隻要有人的地方,就不可能杜絕別人探查的目光,那還不如就此放開,人來人往之際,王梓良也能得到一些外麵的消息。

石堡外西麵的空地,也被三大商家用一些糧食為代價,買了下來,將來這裏要建成貨棧,方便和石家商鋪交易。

當然,從老羊口去往石關屯的道路,就不是看上去那麼靜逸了,不說有斥候隨時盯著,就是王猛看管的沙盤,就能讓伸手矯健機敏的探子們,根本靠不近石山。

為了及時傳回沙盤信息,蕭夜同意了王梓良的提議,準備在馬道上搭建四個關卡,開春後王大力派工匠會蓋起灰泥石屋,以後有軍士入住,五裏地一個。

這些軍士還是要由馬道石堡抽調,整整四個旗隊的火/槍兵,一旦馬道石堡有急,可以迅速支援。順道的,這條馬道被軍士看管的嚴嚴實實,防範內地和草原上的探子。。

一個關卡駐守一個旗隊十一人的軍士,裏麵就有傳令兵,可以用接力的方式,把沙盤信息,隨時傳回石關屯,石關屯派快馬再通報老羊口百戶所。

雖然麻煩了些,但很明顯,原本馬道石堡那裏的消息,要走四個多時辰曲折的路程,有了信哨遠距離通信,坐在老羊口百戶所裏的蕭夜,用不了半個時辰,就能得到即時消息。

目前來說,那些關卡的軍士,隻能在營房帳篷裏避寒了。

老羊口屯堡,當蕭夜站在堡牆上,目送左石帶著一隊軍士,去往北麵的馬道石堡演練震天雷、跳雷之際,百戶所後院,梅兒的房間裏,一張大書桌上,擺著幾本厚厚的賬冊,兩個算盤打得劈啪直響。

梅兒掌管著蕭夜的所有賬目,田秀秀主管著倉庫物資出入,長成了一個飽滿小婦人的莉娜,也接管了軍士、匠人們的糧餉開支;三人每天上午都要核對賬目、資金,下午才是他們閑暇的時間,可以坐車去私塾聽課,或者看書、聊天。

足不出戶的田秀秀,雖然能從蕭夜那裏,得到田家的一些消息,但她秀眉間的憂慮依舊不減。她不知道,如果遇見了田家的人,自己該如何處之。

“啪啪。”停下了算盤的田秀秀,合上賬本,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,房間裏爐火很旺,她身上穿著一套錦緞長裙,卻是感覺不到多冷,倒是鼻尖上有了些許的汗珠。

回到石關屯的日子裏,一直到老羊口百戶所,她發現不但蕭夜在家裏是個很好說話的人,就連梅兒和莉娜,也能輕鬆相對,很快三人就成了好姐妹。

雖然沒有和夫君拜堂成禮,但她知道目前的局麵,自己還真不好暴漏身形,也就暗自忍了下來;丫鬟小菊現在也管不了了,不但廝混在私塾裏要念書,平時閑下來和寒娟一起到處亂竄,沒了大家族裏的拘束。

在白龍湖接觸到蕭夜的物資賬目,到現在管理著三處倉庫,她從最初的驚訝,到現在的淡然,心理上已經有了極大的轉變;要不是蕭夜每月開支極大,或許用不了幾年,西門家就能成為一方富賈了。

田家在後山、丘陵兩處磨坊情況,蕭夜有時也講給她聽,為的給她解悶,但最為讓秀秀震驚的,還是蕭夜逢年過節,雷打不動地去土地廟,拜祭那些戰死的弟兄。

不論是孤身前去,還是帶著旗官們拜祭,蕭夜用自己那份真誠的態度,已經牢牢抓住了軍士們的心;這一點,田秀秀看的很清楚。

或許是有點柔寡了,但能和旗官、軍士、匠人們一起,共同融入到百戶所這個大的軍事機器裏,不得不說,蕭夜做的很成功。

有過和家人生離死別的經曆,有過餓肚子被欺淩,甚至刀鋒在頸的恐怖曆程,將戰爭論那本書翻讀了十幾遍的蕭夜,已經不是前年那個惶惶然的小百戶了。

“也許,他的目標會更大,建成一個世家家族不是不可以的,”從商人角度上看問題的田秀秀,思索了這長的時間後,猶豫著下了結論;商家之間的勾連爭鬥,她見多了,千戶所對夫君的刁難,不過是一個糾纏罷了。

世家家族,不但要有錢財實力,還要有一定的勢力,最為醒目的標誌,就是在官場裏要有人,有自己的人,這個從古至今的真理,田秀秀認為天經地義,她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這麼灌輸的。

這個軍紀嚴明,軍戶們、匠人們口風嚴謹的百戶所,出入大量價值不菲貨物的賬薄,把田秀秀以前“被迫”逃婚時的那點不適,早就拋到了昆侖山裏。

雖然三夫人聽起來不舒服,但兩個比她小了好幾歲的姐妹,田秀秀還是很有把握應對的,最起碼夫君在床第上的雨露,她是爭到了自己應得的。

微微搖晃了一下腦袋,田秀秀暗自呸了一句,臉頰紅暈地眯潮了眼簾;對麵坐著的梅兒,悄悄停了手裏的算盤,細長的眼眸輕挑,“秀秀姐,你沒事吧,看起來很熱,”

“哦,沒事,屋裏有點悶氣,歇歇就成,”田秀秀玉指撩了撩發髻,摸摸懷裏的東西,“對了,我讓人從甘肅鎮捎了樣東西,是給你和莉娜妹妹過年的禮物,差點給忙得忘了,”

“是嘛,給我看看,”坐在一旁早就無聊的莉娜,蹦起來跑到了秀秀身邊,蔚藍的眼睛裏閃動著歡喜的光澤,這個金發碧眼的丫頭,現在明語說的相當流利了,光聽聲音還真以為就是大明人呢。

三個精致的刺繡香囊,鴛鴦戲水、雙鳳朝陽、梅花傲雪,金線繡紅,被田秀秀放在了桌麵上,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房間裏彌漫開來。

“以前我送給你們的香囊,時間長了,香料早就沒了效用,新年了我給你們換個新的,好聞著呢,”笑嘻嘻的田秀秀,柔聲說道,看似真是一個和善的大姐。

“額,我的在這裏,”性子靈動的莉娜,摘下腰間的香囊,給了田秀秀,一把抓起了鴛鴦戲水的香囊,欣喜地左右看看,小心地掛在了腰帶上。

梅兒雖有些念舊,但經不住莉娜的催促,也拿出幾乎沒了味道的香囊,拿過了那隻梅花傲雪,“秀秀姐費心了,”

“沒事,大過年的,他還忙著練兵,咱們姐妹相互關照點,給他看好家就是本分了,”不動聲色地把三個舊香囊收起來,田秀秀笑著掛上了雙鳳朝陽圖案的香囊。

房間裏,很快響起了嘰嘰咋咋的說笑聲。

“鳳英,”趁著午間吃飯,田秀秀叫來了欒鳳英,把包著三個舊香囊的布包,遞給她,“拿去,丟掉吧,”

也許,是到了給西門家開枝散葉的時間了。

但讓田秀秀想不到的是,她在家族裏習慣的做法,在這裏根本就行不通,哪怕是使喚小菊把香囊暗中拋掉,也會有人撿出來查看的。

欒鳳英手裏的布包,很快就送到了王梓良的案頭,打開布包,三個還帶著體香味的精巧繡花布囊,讓王梓良有點疑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