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運會閉幕後,省體委主任王玲瓏不僅沒有走,而且還召來了所有的黨組成員在聰江現場辦公,會上決定帶走兩個人回省城。一個是金霞,一個是張昌。
王清江反對。聰江不會拱手相讓,世上沒有這麼便宜的事。當然,人才是國家的,但是聰江培養的,不能說要就要,總得有個說法。
王清江知道,卡人才不是明智之舉,他在尋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,既要放飛又要牢牢抓在手裏,就像放風箏一樣,既放得出去又收得回來,這樣才叫水平。
磋商。
協商。
省體委的賬不能不買。聰江能成功申辦八運會,省體委特別是王玲瓏主任功不可沒。通過主辦八運會,聰江的體育場館建設提前了二十年,城市建設提前了十年。八運會既給聰江帶來實惠又擴大了聰江的影響。王玲瓏、王清江、馬難生三個人坐下來協商,很快就達成了雙方都能接受的意見。聰江中長跑運動隊更名為省中長跑運動中心,屬省體委和聰江行署雙層管轄,以省體委為主。省體委斥資500萬在聰江城區興建一座現代化的運動員中心,集辦公、住宿、教學於一體。聰江負責征地及施工。除此之外,省體委每年撥款50萬人頭經費,不足部分由聰江補貼。
千軍易得,一將難求。既然張昌是將才,就應委以重任。擬任張昌為聰江地區體委副主任。意見不能統一,理由很多,無非是觀念不能統一。
爭論的焦點是一步到位還是一步一個台階。一步到位不符合邏輯,更為嚴重的是違背了《幹部任用條例》。還有一點必須道明,張昌不是幹部,是合同工,不但不能當體委副主任,就連股級幹部都不能當。這也是有文件規定。條條框框越說越多,捆得人束手無策。
對張昌來說,當不當官無所謂,他根本也沒想到當官。不當官他照樣當教練,當官了還是當教練,沒有區別。問題是,提不提拔他已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,而是聰江地委行署向世人表明對功臣對人才的態度問題。如果認識不到這一點,那就很不明智。
王清江這時候表現得很民主。其實是舉棋不定。在幹部任用上,他有兩個極端:一是喜歡吊胃口,二是出其不意。張昌這樣的技術型幹部不屬於他的視線範圍之內,他隻管重要崗位上的幹部,並且牢牢抓在手上。不重要的幹部讓他們去爭。當也行,不當也可以,影響不了大局。不能都管,也沒有精力管起來。放一點權給具體辦事的人,可以調動辦事人的積極性。一舉兩得,何樂而不為。
在幹部問題上,專員還是少發言好。學業有專工,分工有側重。王清江沉默了馬難生就不能沉默。兩個主職都沉默,這個會議就開不下去了。
到了不說不行的時候。馬難生開始說話。議論聲戛然而止,會場頓時安靜下來,都在聽專員的意見。
“大家談了很多觀點,歸納起來無非就是兩點:第一,張昌不是幹部,是工人,要想當幹部首先必須轉幹;第二,張昌現有的級別連股級都不是,不能坐直升飛機當副縣級幹部。”馬難生抓住了焦點陳述:“不錯,兩點都是事實,沒有冤枉張昌。但有一個最大的焦點大家沒有發現,那就是張昌在八運會上取得的成績,如果離開這個事實來談張昌,這個會議就失去了意義。為什麼我們大家不談這個事實?論貢獻,在聰江沒有人能與張昌相提並論。他培養的運動員現在隻是全省的冠軍,實質上已經是全國冠軍和世界冠軍。閉口不談這些,講所謂的陳規陋習有何意義?張昌不夠資格當體委副主任還有誰夠資格?《幹部任用條例》還有一條規定,對於特別人才可以越級提拔,不是你們所說的一級級來。張昌不當體委副主任對他本人沒有損失,對聰江是極大的損失。我們的目光怎麼隻盯住他是合同工,隻盯住別人的缺點,這也不行那也不行,就是不說自己不行。隻會當裁判員,吹哨子、指手畫腳,當不了運動員、上不得場、動不了手。聰江有十萬幹部,但隻有一個張昌。聰江不任命張昌為副縣級幹部,省體委馬上就要任命他為正縣級中心主任。人家是知人善用,我們是嫉妒人才。一步被動步步被動,怎麼向聰江父老鄉親解釋,怎麼向世人解釋?現在擺在大家麵前的隻有兩條路,講原則張昌就是合同工,解放思想張昌就是國家級教練員。我的觀點是拋棄所謂的原則。”
聽了馬難生的話,王清江再也坐不住了。再不表態說明他不開明。他接過話頭說:“我完全讚成難生同誌的觀點。張昌同誌不但要當副主任,還要打括號注明正縣級,與省體委配套,不要讓人家瞧不起我們,說我們太小氣了。組織人事部門要出台一個政策,以後凡是有特殊貢獻的人都要越級提拔,不要怕有才能的人,聰江有才能的人不是多了而是少了,要造就一個出人才用人才的氛圍,要把聰江建成全省人才的儲備庫。散會之後,人事局立即辦好張昌的幹部錄用手續,組織部立即發任職通知,要趕在省體委之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