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老道打算搶在師父陶顯祖之前趕到北平。於是,帶著兩個徒弟匆匆忙忙的離開了廣東省。
話說這一日,師徒三人進入了湘西地界已經好幾天了。
呆瓜李守卓扛著哨棒,挑著灰布大包袱跟在師父和師兄後麵,邊走邊抱怨道:師父啊,這是什麼鬼地方啊,連個正經的平呼道兒都沒有。咱都走好幾天了,別說客棧就是人家也沒見一個。您老不是弄錯了方向吧,咋這幾天竟鑽山了。哎!這天又黑了,看來今晚還得露宿啊。
歪猴章真笑道:我看你不是受不了露宿,是受不了天天啃硬饅頭吧。我可告訴你呆瓜,現在連饅頭也沒有幾個了,你不省點吃,到時候連饅頭你都沒個啃。
呆瓜李守卓喃喃的道:大家都一樣的啃饅頭,你怎知,就我啃的多?
歪猴章真嘿嘿一樂道:我都給你數著呢。咱進到這沒人煙的地方後,背包裏麵共有50個饅頭;第一天我和師傅一天吃兩頓,一頓一個;你呢一頓要5個,我當時不同意硬是要你一頓吃2個……
章真如數家珍般,將師徒三人每人每天吃了幾個饅頭;一共過去幾天,每人一共吃了多少饅頭說的一清二楚。
呆瓜李守卓聽罷憤憤道:歪猴,你心眼太多,沒處使了是不,閑的沒事,你數咱家吃了多少個饅頭幹鳥。你看你這小個頭,就是心眼太多壓的。
歪猴章真一聽不樂意了。哎呀!呆瓜照你這麼說,沒心、沒肺、沒腦子的人,才能如你這般又高又胖了。
呆瓜李守卓哼了一聲罵道:你才沒心、沒肺、沒腦子呢。
兩個師兄弟互相擠兌時,突然聞聽林間小路對麵方向,間或傳來陣陣鑼聲,在這空曠的山林中顯得出奇的響。
呆瓜李守卓道:天都這麼黑了。走路還敲鑼,難不成有官老爺路過,鳴鑼開道麼?
歪猴章真笑道:這深山老林,沒人煙的地方,道路又崎嶇不平,溝溝坎坎的;官老爺怎麼會來這裏。
這時隻聽師傅魏吉安道:莫要說笑了,我們到路旁的深草中躲避一下,一會無論見到什麼都莫出聲。
章真和李守卓聽罷,趕緊跟著師父蹲在小路旁一人多高的深草中躲避。
斷斷續續的鑼聲越來越近,隻見一行人沿著小路慢悠悠的踱來。首先出現在魏老道師徒三人眼前的,是一個年紀30歲上下的後生。頭上戴著一頂尖頂鬥笠,背上背著一隻粗布包袱,腰間掛著個小銅鑼,左手提著一盞忽明忽暗的燈籠,右手用手杖小心的撥開擋路的野草和碎石,偶爾用手杖敲一下腰間的小銅鑼。
在他身後還有三個人,都穿著長袍,頭上戴著相同的氈帽。雙手伸直,搭在前麵一人的肩膀上,一步一步地往前走;走路的姿勢及其怪異,胳膊腿都仿佛被打上了夾板一樣,直挺挺的往前擺動,猶如皮影戲裏的人般晃晃悠悠。
歪猴章真心裏一動暗道:無上太乙天尊!這莫非就是兩位師伯門下師兄,曾經提起過的趕屍麼。今天可看著真的了。
歪猴章真仔細觀瞧那些屍體,但見每人臉上都貼著畫有符咒的黃表紙,像簾子一樣,隨著他們的走動,微張微合。
歪猴章真望著那些屍體臉上的黃表紙,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上麵畫的是什麼符咒。哎呀!居然還有我不認識的符咒,不應該啊,估摸是天太黑沒看清楚,歪猴章真心裏嘀咕道。
漸漸的那一行人走的稍遠了些,呆瓜李守卓問道:師傅,這些人大晚上的,古裏古怪的這是幹嘛啊。
呆瓜李守卓說話的聲音雖然已經極低,但是在夜晚空曠的林子裏,依舊傳到了那一行人中,走在最前麵那個提著燈籠的人耳中。那人扭過頭,看了一眼魏老道師徒三人藏身的毛草叢,隨即便叫道:“喜神過境,活人勿近,天高地寬,各走一半……”。
吆喝幾聲後,便如和尚念經般唱了起來:“天地有正氣,雜然賦流形。下則為河嶽,上則為日星。於人曰浩然,沛乎塞蒼冥。皇路當清夷,含和吐明庭。時窮節乃見……”
魏老道望著那人遠去的背影,站起身形搖頭笑道:早知道是這些人等,你我師徒也無須躲避了。守卓啊,今天你不用露宿啦,隻要往那人來的方向下去保管有客棧。
呆瓜李守卓半信半疑道:真的假的。師傅,這荒山野嶺的也會有客棧?
魏老道一點頭嗯了一聲,順著那一行人來的方向走了下去。
歪猴章真笑嘻嘻的跟在師父後麵,招呼李守卓道:師父說的沒錯,前麵保證有客棧;呆瓜還不快點跟上。
魏老道師徒三人往前趕了不一會,果然見前麵有一間客棧。隻見那客棧的兩扇大門敞開著,無匾無額;大門前一片寬敞的空地,收拾的幹幹淨淨,沒有一點雜草碎石,像個小教軍場般。
呆瓜李守卓嘿嘿笑道:果然有客棧啊!不過這客棧咋這麼古怪呢。沒有匾額標個鋪號不說,明明在上山,卻花大力氣在門前修這麼大一片空地,打算給客人停馬車用麼。這馬車上得來麼。哎呦!你看連大門都沒關,就算山上人少,但大半夜的也難免有賊啊。
歪猴章真嘲笑道:呆瓜,你呀真沒見識,這是趕屍客棧,專門給趕屍人和死屍用的。哪個不要命的賊敢進。
呆瓜李守卓道:這就是傳說的趕屍客棧!那剛才過去的那一行人就是趕屍的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