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集 夜闖鬼國(6)(1 / 3)

貓不二走後,隻留下被貓不二數落的羞愧難當的魏吉安和他的兩個徒弟。魏老道見兩個徒弟已經暈了過去。心裏曉得,此時情形危機異常,偏偏又脫不了鬼王的法寶禁製。明知此時急不得,偏偏身上又痛苦難當,危機頃刻將至,心裏又怎能不七上八下,著急萬分。

旋即又想早在武夷山上遇到那蜈蚣精時,如不是貓不二相救,早已身死多時。此時就算是形神皆滅,同那時境況也差不了許多。既然早就看淡了生死,又何必如此在意。想到這裏,心裏反倒澄明起來。漸漸的心緒重又平複起來,回想起貓不二之言,覺得甚是有理。深覺自己,修道之心還不夠堅定,平時確有追名逐利之心。就說師父將掌教之位傳給大師兄時,自己雖然沒有覬覦之心,可是心裏總是隱隱不快。而自己修道一直隻是為了成就仙業,每日隻知調和坎離,對世人疾苦從不關心,就此也是私心太重。須知要想修道有所成就,尤其成就仙業,內外功行的積修都少不得。越想越覺得有道理,心裏越是澄明,漸漸的心裏豁然開朗,頓覺頭上玉圭已不是那般沉重,一抬手竟然取了下來。接著又將禁製兩個徒弟的法寶一一取下,扔在一旁。又恐鬼王有所警覺,於是咬破中指,用滴血化身之法,將血滴在符上,代替自身壓在鬼王法寶之下。

魏吉安盤膝而坐,運起法力用五氣朝元之法,為兩個徒弟恢複元氣。很快章真同李守卓雙雙轉醒。魏吉安用手示意二徒弟禁聲,從旁邊撿起包裹,取出朱砂,畫了三道隱身符,各自帖在身上,收拾好東西,悄悄往外走去。

魏老道師徒出來以後,仍是不辯方向,更不知道如何出去。心下著急,又不敢亂闖,按之前記憶的路徑往外悄悄前行。心裏打定主意,遇到鬼兵,鬼仆定要活擒了一個,問明路徑。可是七轉八轉的也沒遇見一人。反而拐進了一個好像是花園的地方。隻見花園中心有一小湖,其上有一水榭,外麵有九人分列兩行護衛。其中五人竟是曾經在湘西見過的蒼南五鼠。其餘四人確是四個毛作蒼色的通臂猿猴,背插三尺長劍,金睛火眼,長臂鋼爪,身材高大,顧盼生威。

再看水榭裏麵,石桌旁坐定兩人正在對弈,都是側麵對著魏老道師徒。左邊那人正是適才戲弄他們師徒的貓不二。右邊那人,是個身材魁梧的高個老道,坐在那裏比貓不二高出三個頭還多,一張紅臉其大如盆,凹鼻掀天,大眼深陷,神采炯炯。一臉的絡腮胡子,長約三、四寸,亂蓬蓬似一圈茅草,將一張闊口遮蔽的幾乎不見。一頭白發,當中挽起一個道髻,亂發披拂兩肩。一雙耳朵,生得又大又圓,通透紅潤。身著一件紅如火炭的道袍,光著一雙大足,踏著一雙草鞋。一雙手又長又大,手指上留著五六寸長的指甲,看去非常光滑潔淨。右手指拈著棋子,沉吟不下。

魏老道心下一驚,怕隱身法無用被其發現,另生枝節,趕忙帶著兩個徒弟,一矮身躲入花叢之中。身方住定,便聽得貓不二說道:“老前輩何故舉棋不定。這縱橫十九道,猶如茫茫人生路,既然放不下,當初又何必拿起。那人已經轉劫兩世,此生依然放不下仇怨,前輩又何苦為他自尋煩惱。以前輩修為,如能放下,又豈是今天地位,就算天仙不成,至少可享地仙之福。”

那高個老道聽了貓不二一番話後,哈哈一笑,聲若龍吟。隨手將棋子“啪”的一聲按到棋盤之上,說道:“尊駕莫要說教老夫,尊駕如不是為情所累,放不下一個情字,豈是如今地仙之位,恐怕早已成就天仙位業了。老夫身出峨眉,能有今日全賴峨眉眾仙垂憐。峨眉但有一人在,老夫便是峨眉之奴仆,定然全始全終,為峨眉盡力。”

貓不二笑道:“峨眉派中人,性情果然都是這般剛烈,又講義氣。就如那人,明知此事一但成功,定然連累茅山宗,為免茅山宗滅門,不知費了多少功夫,尋得此三人收入門下。隻可惜,做的事太有傷天理,身又是應劫之人,隻推算了個大概而已,卻不曉得此中因果。關於此三人因果,前輩此時推算為時已晚,晚輩早已行法封禁。如論起來,你我也算是同門。我敬佩前輩高義,實不想前輩因此而誤仙業,故而相勸,前輩玄功深湛,其中利害,也無須我多說了。”

高個老道略一沉吟,道:“你如此說,定然已經洞悉全局。既然如此,為何還不防患於未然,卻甘願自入局中?實不瞞你說,老夫近來默運玄功詳加推算,竟推算不出最後結果,對於自身結局更是推算不出。想是劫數已至,身是那應劫之人,故而推算不出。隻是尊駕既然已經推算明白,卻甘願自入陷阱,實在想不通。”

貓不二手撚棋子,全神貫注於棋盤,低頭答道:“這事是定數使然,但未必不能人定勝天。老前輩如能頓悟,放下執念,未必難逃劫數。須知禍福無門,惟人自召。老前輩能不追究晚輩武夷山誅殺令弟吳廉之事。足見前輩深明大義,既然能成全別人,為何不成全自己?是道則進,非道則退,此事終須有個了斷。晚輩甘願自入陷阱,正是為了成全二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