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海那邊麵對著昏迷不醒的三太子,自然不肯輕易放過伯陵,於是在天帝麵前狠狠參了他一本,而伯陵在麵對指控的時候又是一聲不吭,死都不肯說出為何與白恒動手,也不肯說出我與柳相的下落,自然更是罪加一等,北海那邊見到他是這樣的態度,不由更為惱怒,強烈要求天帝給予嚴懲,而麵對著北海眾人的指責,伯陵上仙隻要求要與天帝秘密商談。
雖然不知道伯陵上仙與天帝說了些什麼,但是那一天以後,天帝對於此事居然默不作聲,而且也沒有再讓人追究我與柳相的下落,不過三太子畢竟還是三太子,北海那邊又緊咬著伯陵上仙不放,縱使月宮與青鳥姐姐那邊,以及天界的眾位仙友苦苦求情,天帝也不可能偏袒太多,於是最後,天帝削去了伯陵上仙兩千年的修為,並把這兩千年的修為交給老君煉成了仙丹,送到東海被白恒三太子服下,算是對他的些許補償,不過即便是有了伯陵兩千年的修為,白恒也依舊在沉睡,再也沒有醒來過。
兩千年,時光恍若流水般劃過,要有多少個日子才能積累出兩千年的修為,才能經得起他這樣的消耗?
我隻覺得心裏發疼,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,玉磬上仙見此立即慌了神,連忙道:“哎哎哎,事到如今,你哭也沒有用啊,仙友我最是害怕別人哭了,唐夜上仙你可饒了我罷!”
我抹了一把眼淚,哽咽著道:“伯……伯陵他現在怎麼樣了?”
玉磬上仙連連歎氣道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伯陵上仙身上籠統不過兩千年的修為,如今全都被天帝廢去了,你說他能變成什麼樣兒?”
他揮了揮寬大的衣袖,又微微感慨道:“沈兄現在已經那個樣兒了,前次去看他的時候,容羽上仙化成了荷塘裏的蝦米,他就是吞下蝦米的大魚,再看看你,灰頭土臉的這個樣兒,想來這幾年也是沒有過好吧,而伯陵上仙就更不用說了,被天帝發配到一個荒島上去,到現在我都沒能見到一麵,也不知道怎麼樣了……”
見到我撇了撇嘴,又想哭出聲來,他又連忙說道:“哎哎哎,雖然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,不過據聽聞那個仙島環境宜人,四季如春,而且仙氣頗為濃鬱,極為適宜修養,說不定伯陵上仙已然恢複了許多……”
我朝著他走了幾步,哽咽著說道:“我想去看他,可以麼?”
玉磬上仙聞言沉默了下來,又看著我語重心長的說道:“唐夜上仙你且想清楚,你現在是天界的逃犯,回到天界還不知道天帝會如何處置你。”
聽他這樣說,我立即道:“即便天帝要我死,我現在也必須見到伯陵一麵,隻要能看到他還好好的,就連讓我魂飛魄散也沒有關係。”
玉磬上仙望著我的臉,不住的歎氣道:“仙友我早就說過了,世間最是堪情苦,最是碰不得的便是一個情字,你說你們這一個個的,好好的在天界待著不好麼,作什麼一個個非是要死要活的?”
我無言苦笑了一下,默默回答道:“這個,若是沒有經曆過,你是不會明白的……”
從前,小姑娘豆蔻年華的時節,我也曾對著書本裏生者可以死,死者可以生的佳話嗤之以鼻,也曾看著有情人化蝶化鳥的戲曲不屑一顧,以為全是欺騙小孩子的玩意兒。
見到他以後,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喜歡他,二十幾年的時光,思戀如同河流江川全都彙聚成海,無比沉重的壓抑在心底,可是除去那些口口聲聲著的喜歡,我究竟為伯陵做了多少事情?
二十年的照拂之恩,兩千年的修為之情,他雖然從未對我說過喜歡,也似乎並不明白喜歡是什麼東西,卻又為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,此情此恩,一點一滴的積累下來,這才是真真正正的沉重,自從知道了這些事情,我心裏明白,欠著伯陵的情意,隻怕這一生都無法還清了。
玉磬上仙最後道:“不過,回到天界之前,你也許可以隨我先見一個人。”
我不由有些疑惑:“什麼人?”
隻見玉磬上仙的麵皮不受控製的抽搐了一下,複雜的神情回答道:“你們月宮裏的上仙,月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