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說呢,歐歐,他是為了什麼?”陳豪踱步到窗台邊,點上了支煙,漫漫吸進,呼出。“聽說了嗎,他快要升副省長了。我這次回來是因為省裏麵有大動作,省長沈萬良將會上調中央,下麵的領導班子都會有變化。”明知道麵前的這兩個人一時半會兒是沒辦法自己想通的,他索性把一切都說破點穿。“十多年前也是差不多這樣的情況,當時的省長謝百華上調中央組織部,兩個副省長沈萬良和姚利江為了省長的位子明爭暗奪,省裏市裏的大小也很自然分成幾派。姚利江跟你爸爸是大學同學,私交不錯,當時他希望你爸爸能夠動用生意上的關係網來支持他。你爸爸向來對這些官場上的權力鬥爭不感興趣,但是礙於老同學的情誼,就出麵擺了幾次酒,幫他邀請了一些和富商。沒過多久,任命就下來了,沈萬良升任省長。”
故事聽到這裏,似乎已經有了一些端倪。“其實對這個結果,你爸爸和我早就料到了,沈萬良草根出身,結交的朋友三教九交流,這裏麵本來就涉水很深。”陳豪將手裏的煙頭掐滅,轉身過來靜靜看著她們:“新官上任,首當其衝自然是清除異己。不到半年,姚利江收受賄賂遭人匿名舉報,牽連了他那一派的大小官員數十人,後來你爸爸也……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辛陽的爸爸張政東是沈萬良那派的?他不是跟你們一直關係不錯嗎?”張嫂越聽越糊塗了,“難道是為了幫姚利江上位,假意跟你們稱兄道弟?”
“形勢所迫,他當初可能也是為了自保。”陳豪現在也不敢肯定。當年的事情,也許隻有那些人自己心裏最清楚了。
張嫂連連搖頭,“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,也未免……”想到這裏,她瞥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歐陽情逸,“哎,不知道辛陽知道了會怎麼想……”
“調動,就是最敏感的時段,這次我一定要將他們繩之以法!”從陳豪的臉上看得出他等這個最佳時機已經等了很久了,“但我需要你的幫忙,歐歐!”被點到名的人還是渾渾沌沌的,這一連串的事實來得太過突然,實在無法讓人接受。
還是張嫂先出了聲。“你要歐歐怎麼幫啊?”
“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沈萬良貪汙、行賄受賄、濫用職權部分的罪證,但是仍然缺乏關鍵性的人證。”
“你們?”歐陽情逸注意到了他用的是複數的人稱代詞。
“嗬嗬,光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去撬動沈萬良這塊大石?”陳豪笑了笑,伸手彈著指尖的煙灰,“事實上我這次請調回省也是上麵的安排。這世界上就沒有不漏風的牆,沈萬良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也不可能瞞天過海。謝百華現在在組織部擔任要職,今年很可能榮升部長,當年沈萬良和姚利江都是他的下屬,一手帶出來的,他又怎麼可能袖手旁觀、任其發展呢?”
“你說的關鍵性人證是張政東吧?你覺得我有這個說服力勸得動他?”歐陽情逸也不是當年那個對任何事都無能為力的孩子了,她有分析能力,而且關鍵時刻顯得異常的精準。
“也許你沒有,但他兒子有!”這點陳豪似乎了解得更為透徹,“他為這個兒子做的可不僅僅是保護了你表麵上的那麼簡單。”要知道省長和副省長,雖然隻差一個字,但裏麵可有多少難以說清道明的啊!
“歐陽情逸,你在害怕,你怕什麼?”原來杭以晨一直站在門口,聽他的語氣似乎對這一切早已知曉。“你是怕這些年一直心存感激的人是事情的罪魁禍首?還是怕他其實是知道真相的卻一直隱瞞著你?”
張嫂覺得此刻的杭以晨有些殘忍,也許誰都不會明白那個“他”對歐歐的重要。這不是溺水時隨手一抓的浮木,到了岸邊可丟可棄。失去“他”,可能歐歐的心將再次頓時所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