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華似水,柔情亦似水。這幾日青綠的來信十分頻繁,葉紫尋看著這一封封洋溢著喜悅的信,嘴角亦忍不住揚起了淺淺的弧度。這隻活潑卻也憂傷的兔子也找到了她的另一半了,找到那個可以給她溫暖的人了。
還記得在書院之時,青綠總是笑著,總是蹦蹦跳跳著,笑得燦爛亦憂傷。那時候的她們活得簡單,活得放肆。她們經常溜出去喝酒,青綠是酒量最好的一個,最後一般隻有她還清醒著。那幾人酒性一上來就開始瘋,瞎唱歌、亂跳舞,那時青綠也會跟著她們瞎起哄,然後狂笑,隻是那笑卻有些苦澀。
葉紫尋總是記得青綠淡淡的笑,記得青綠蹦跳的樣子,像一隻兔子,自那時起,青綠便有了個昵稱:兔子。那時青綠也覺得喜歡,還自稱自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無敵超級兔子精。
那廂,青綠正和一個少年相談甚歡。那遠望如粉團一樣的少年有一雙小小的眼睛,小而純淨,膚如凝脂,看得人直想咬上一口。這個少年便是景彥之。
景彥之一直還記得剛認識青綠的時候,那時的景彥之還是那麼的自信滿滿,在一個寒冷夜晚的時候,他送那個女孩回家的時候。一路上黃黃的很淡很迷茫的光,或許是月光,又或者隻是路邊人家透出的光,那淡淡的光暈打在她的身上。他看的不是很清楚,但卻清晰地聞到她身上溫溫軟軟的香味,一路陪她走過去。
在路上卻看見了一個朋友,兩人一驚,我和他停下寒暄。女孩繼續慢慢的向前走,等著我。友人賊笑賊笑的問他:“心上人?蠻漂亮的。”他看著她的背影,猶豫了一下,然後他聽見他自己低微但是清晰的聲音:“不,她不是。”換來那人一聲驚歎。在很久很久以後,也許正是這句清晰的不是注定了兩人感情的結局。
然後景之彥與友人道別,快走幾步追上女孩,天很冷,他憨頭憨腦的縮了縮脖子,她噗嗤一笑,他也笑笑。之後他又看著那個纖細的身影進門,回頭,招手,關門。然後自己轉身,左轉,右轉,再左轉。走進自家大門,走過花園。花園裏一片殘紅,一絲一縷竟如同流淌著的鮮血。
那之後兩人便經常在一起,一起聊天,卻恍然發現兩人喜歡的東西很相似,頓時而生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。之後兩人便會一起讀書,說彼此喜歡的書,談彼此喜歡的文學家,彈唱彼此喜歡的樂曲。自然而然兩人就這麼在一起了,美好而寧靜的歲月就這麼淡淡流過指尖。
從此更是如膠似漆,這時的青綠不再苦澀的笑,每一個笑容都那麼真實純淨美好。這時的青綠隻是一個小女人,一個還會因為某人不回信,而覺得自尊飽受傷害,感覺不到重視和愛,會決絕的說:不愛了?那我走。等到再回首時卻發現早已經物是人非。
就連葉紫尋都沒有想到,那個在幾人中就單純可愛的古喻屏,會那麼深刻地愛一個人。葉紫尋看著手中的信,實在不願相信,這竟然是出自那個被她們昵稱為“寶寶”的女孩。
憶起當初,寶寶是最熱衷各種遊戲的人了,在幾人中最活潑快樂的就是她了。看見小貓小狗,那愛心就一發不可收拾直至泛濫成災。看著她那溫暖而滿足的目光,幾人也隻有搖頭歎息略表無奈的份了。
然而現在,這個會這麼深情地訴說自己的愛的人真的是她嗎?寶寶在信中這麼寫道:我喜歡被他寵,被他疼,被他愛,他卻偏偏不是我想要的那種人。他很不會寵我我,隻是偶爾允許我任性,他不喜歡我任性,甚至不習慣。我任性他會生氣,以前我隻是有點固執,說不上任性,而且你們都那麼寵著我。但自從有了他,我變了。我的任性我自己並不知道,是他告訴我的。從此我才知道在我身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————任性。
葉紫尋看得心疼,一直被她們寵著的那個快樂地笑著的女孩,她們也許就要失去她了。那樣單純美好的一個女孩子也許會被這份愛情殺死。葉紫尋看完信箋,唯一一次沒有把它好好疊起收好,就這麼任它飄在桌上,信箋上還飄出淡淡的水果香。這是那個一直微笑的寶寶的味道。
看到這些,葉紫尋的思緒也不禁飄到自己和魏天的事上。是啊,其實自己和她們一樣了,已經如此深刻地愛上這個人了。葉紫尋實在無法想象,若是離開了那個會喚她傻瓜的人,她要怎麼辦?離開了那個會用淡淡寵溺眼光看她的人,她還剩什麼?
原來愛就是一個劫。誰愛上誰,誰就要承受這個劫。誰愛得更深,誰離不開誰,誰的劫難就越難渡。原來我們都會有這麼一天,為了一個人改變自己,為了一個人而要變得完美。為了一點點風吹草動而心驚膽戰,隻因為看見他和某個女人走得近了那麼一點,就變得神經兮兮,甚至開始懷疑,開始嫉妒。
愛就是需要不斷地被證明。於是我們想盡各種辦法,威逼利誘,隻為了聽他們親口說一句:我愛你。自從遇見他,我們都變了,變得不再像我們,有時候連自己都忍不住懷疑,這個如此不安,如此敏感的人,竟會是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