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聰十七年六月,皇上有旨:怡水殿怡貴人恭謹溫順,善解人意,即日晉為怡嬪,正三品。水伊然神色平淡地謝恩接旨,打賞宮人。水伊然知道,這隻是開始,路還很長。
錦繡的後宮體製為皇後居中宮,無品。貴妃兩名:元妃與宸妃,正一品。夫人三名:淑妃、德妃、賢妃,正二品。嬪九名,正三品。貴人十八名,正四品。另有美人不定,正五品。隻不過當今皇上後宮空虛,人數較少,許多品級都空著罷了。
天聰十七年九月,樓蘭國出使錦繡,提出與錦繡和親,將樓蘭第一美女煌櫻公主嫁到錦繡為妃。臘月初,錦繡雖是雪後初霽,但是卻寒冷依舊,葉紫尋最是怕冷,這般天氣總是裹得跟個熊似的,輕易不敢出門。可是卻偏偏喜歡下雪,冒著寒冷在雪地裏玩得不亦樂乎。南宮夫人柳承溪看著這個難得流露孩子心性的人,目光溫柔似水,早已經把她當做女兒了,這孩子最是聰明,處事也極穩妥,是個難得的好媳婦。
臘月初八,樓蘭公主煌櫻的出嫁隊伍才到錦京。十裏紅毯迎卿來,銀裝素裹紅浪延,喜慶的樂聲打破了冬日的寧靜。怡水殿中,怡嬪正窩在踏上看著葉紫尋的信件,沒有什麼意外,隻是絮叨地說著自己的生活,嘮叨著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話。
水伊然知道如今隻有葉紫尋真心對她,那些歡快的記憶和溫暖的感覺是自己在深宮中唯一的依靠。什麼隆寵正盛,不過都是手段算計罷了。皇上什麼女人沒有,如果要讓她記得,一定要特別。
思緒回到天聰十六年,水伊然第一次被招寢的時候,那時水伊然忍著疼痛喝藥裝重病跟皇上推脫了。當時皇上恩準了她,隻是離開前若有所思得看了她一眼。隻那一眼,水伊然就明白計策已成功一半。
翌日,水伊然在禦花園裏和宮女們踢毽子踢得不亦樂乎。皇上走過來時一眼就認出了水伊然,皇上朝左右使了個眼色,悄悄走到水伊然身後,這時水伊然卻一不小心快要跌倒,意料之中跌進了皇上的懷裏。
“怡貴人,你不是生重病了嗎?怎麼今天就有力氣踢毽子了?”
“臣妾參見皇上,請皇上恕罪。”
“好,你倒是給朕說說,你為什麼裝病拒絕給朕侍寢?你是嫌棄朕?”
“皇上恕罪,臣妾知錯了。皇上乃人中之龍,臣妾一介婦人,哪敢有嫌棄之心。請皇上治罪。”
“好了,那是為何?”
“皇上,臣妾剛從宗人府出來,身上沾有晦氣,臣妾覺得皇上的龍體最重要,皇上若是沾了臣妾身上的晦氣,那可就是臣妾的罪過了。”
“怡貴人,你覺得朕會相信你的托詞嗎?”
“皇上恕臣妾無罪,臣妾才敢說。”
“說。”
“上次臣妾在宗人府的時候想了很久,到底是什麼讓自己深陷囹圄的,後來臣妾終於明白了,是皇上的恩寵。和皇上越接近,就越是會成為眾矢之的,很難保住性命。臣妾隻想在後宮平靜地生活,不是貴人,不是妃嬪,隻是想做一個女人。”
“恩,所以倒不如離朕遠一點,也可以遠離是非,是不是?你很狡猾,也很聰明。”
“不過還是被皇上發現了,皇上聖明,臣妾罪該萬死。”
“你過來,你現在對朕說你希望朕留下來嗎?朕留下來,朕可以保證,好好地保護你。倘若你不希望朕留下來,朕也可以還你一個清靜。”
“皇上”
“朕在等你的回答。”
水伊然靜靜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堅定地放到皇上的手裏。
那一夜,怡水殿內,燈火通明,亮徹通宵。
翌日,皇上賞了許多東西給水伊然,後宮之中更是炸開了鍋。人人皆競相前來巴結,水伊然諷刺地看著那些東西,隻覺得可笑,這宮中見風使舵奉告踩底的人可真是不少呢!
經此一夜,水伊然更是明白後宮之中,沒有點心計行嗎?能平安度日固然好,可惜你不找事,事來找你。既然如此,又何必成別人的踏腳石呢?紫尋,我所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。
其實在皇上留在怡水殿的前一個晚上,葉紫尋幫忙安插在皇上身邊的眼線稟報說,皇上每天都會從禦花園的那裏經過,於是水伊然便故意去那裏踢毽子。在後宮中,沒有真假,沒有對錯,看見到聽到的不一定是真的。在後宮裏,要用心才能看得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