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非歡離開人民法院時,有大批媒體記者聚集在外,他的委托人大概沒看過這場麵,十分驚奇,拿出了手機拍攝,鏡頭卻無預警地轉向他。
藍非歡沒躲開,直接動手把那手機壓下,他這委托人今天已不是第一次試圖拍他。
“哎,隻是要問你這些記者在等什麼嘛。”年輕的委托人又接著拍那些聚集的記者。
藍非歡看也不看,語氣敷衍,“我不知道。”其實知道,但與他無關。
委托人回過頭,“你們做律師的不是應該對時事很敏感嗎?”
藍非歡按捺住不悅,勉強堆起一抹禮貌的微笑,依然故我地回答:“我真不知道。”
委托人自討了個沒趣,他收起手機,但鏡頭似有意似無意地轉向藍非歡,藍非歡肯定他是故意,畢竟不是第一次,於是這次他刻意大動作閃避,明確表達不想被拍攝的意思。
委托人尷尬地笑了笑,握起拳頭像對待哥兒們般在藍非歡肩頭錘了下,這舉動令藍非歡反感,藍非歡今日是第一次見這位委托人,前後不超過一小時,委托人的官司很簡單,他欠老朋友一筆錢,那老朋友因他不還錢而提出訴訟。
藍非歡以民事訴訟時效規定的三年期限已過提出抗辯,輕而易舉打贏官司,審訊甚至不超過十分鍾,這位委托人以後便可以堂而皇之不還錢。這麼簡單的案子本是蕭慶負責,然而那渾小子惹上麻煩,藍非歡未免節外生枝,勒令那小子暫時禁足於事務所,他則臨時代為出席今日審訊。
“律師,我說認真的,你可以拍視頻講法律,你長那麼帥,肯定火!你有沒有興趣?跟我合作吧!”
要不是事務所走的是親民路線,而這委托人算是個活躍的網絡博客,藍非歡真的想擺臉色拒絕,奈何,他現在一人管理事務所,在外待人時刻都得顧及形象。身為大財團子嗣,公眾形象本就不如魏如薰好,那是他從前極少接受關注度高的案子的緣故,現在他可沒得選擇,有案子就得接,有脾氣還不能撒。
“羅先生,你若沒別的事,我先告辭。”藍非歡無視那無聊的問題,點了點頭就快步跑下階梯。
“哎!幹嘛那樣見外?都讓你叫我Roger了嘛!對了,你叫Harold是吧?我們的名字很搭呐!真的可以合作拍視頻!你考慮一下好不好?考慮一下!”委托人追上來。
藍非歡牙關合得死緊,努力克製自己不要說出任何能被解讀為是傲慢的詞彙。
階梯下聚集的記者忽然群起騷動,爭相恐後往上衝,攝影機的快門此起彼落。藍非歡的委托人立即被這情景吸引,藍非歡要趁機溜,衣角卻被委托人拉住!
“律師你看!明星啊!韓駱梅!”
藍非歡回頭,見委托人沒在看他,就不掩飾眼裏的不爽。
委托人墊腳張望早已給記者團團包圍的一線女歌手韓駱梅,藍非歡心裏吐槽,他委托人經營自媒體,不是應該對娛樂新聞很敏感?難道不知道韓駱梅狀告親身母親剽竊她的創作牟私利?
藍非歡把外套衣角從委托□□頭裏扯出來,幸好他這委托人發覺單手拿手機錄影會抖,便放過了他的衣角,高舉著手機加入記者行列。
記者們積極地對韓駱梅發出提問,韓駱梅沒有讓來自藍海的代表律師代為回答,而是親自報告一審結果。藍非歡沒聽下去,他人已跑到停車處,他個人猜想一審結果是無罪,之後要定罪也難,韓駱梅的母親也是個音樂創作人,她可以辨稱作品是她的創作。
涉及文藝創作的維權案件不好打,私下調解以賠償來解決會更有效率,高調把事情曝光也許能得到大眾支持,但也可能引來一發不可收拾的反效果。魏如薰打過類似的案子,他以高調手段處理,雖然打贏了,委托人卻因倍受壓力引退。
藍非歡對此覺得可惜,他覺得錢能解決的事就不需如此耗費雙方心力進行多餘的角力,私下和解會是傷害最小的理想策略。然而那案子相當大程度地提高了事務所的知名度,他便沒有和魏如薰坦言自己的想法。
說了定會被魏如薰罵一頓,魏如薰這位師傅在公在私都很不給徒弟留情麵。
藍非歡上車後就返回事務所,途中紀陽回他訊息,說已和狀告蕭慶在公眾場合對其進行性騷擾的女方談過,女方未有報案,並表示希望私下以賠償調解。
藍非歡在車上呼口氣,蕭慶那小子長顆戀愛腦,有女朋友時還好,戀情空窗期時就會像條公狗,四處調情尋偶,這下便踢到鐵板。
想到今日一早還沒酒醒就接到蕭慶的求救來電,藍非歡就想找根雞毛帚揍這家夥一頓!
蕭慶表示他和女方在沒有人看見的走廊接吻,是你情我願,絕非惡意騷擾,可都說了‘沒人看見’,那就口說無憑,提到性騷擾,社會態度普遍都是偏向保護婦女。如今得知能私下調解,藍非歡便毫無壓力,錢能解決的事就不是事,為了事務所的名譽,他不介意替蕭慶支付調解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