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醫院後魏如薰就開車返回酒店,他在櫃台要求一間雙人套房。
套房價格親民,藍非歡主動掏出證件辦入住。魏如薰換房想必是以退為進的策略,藍非歡自認暫時是難以擺脫魏如薰,與其狼狽抗拒,不如謹慎配合。
“昨晚的房我退了。”魏如薰言下之意就是要和藍非歡住一間房。
“一起吧。”藍非歡回以客套的嘴臉,“我能睡沙發。”
魏如薰默然不語,自顧自先行走去電梯間,他英挺的身姿瀟灑如昔,藍非歡依然能從他身上感覺到曾經為之神往的優越自信。然而故人依舊,情已消逝。如今回首從前,藍非歡詫異自己居然在那段卑微的情感中堅持了那麼久。
魏如薰在電梯裏強硬拿走藍非歡的行李袋。
電梯有監控,藍非歡還是選擇不惹惱魏如薰,客氣地道了聲謝。
不久,兩人進了房間,魏如薰把行李袋擱下,藍非歡要拿,他卻阻擋,“請兩周假,待在這裏把手術做了。”
“腰傷我會自己治,不勞你操心。”藍非歡從另一側拿行李袋。
這回魏如薰沒擋,卻還咄咄逼人,“什麼時候?明年?後年?還是哪天真的起不來床了才治?”
藍非歡抿嘴不語,本想說些冷漠的話和魏如薰劃清界限,可思及魏如薰的本意是為自己好,便很快打消放狠話的念頭,他想,昨夜已經把話說清楚,無謂繼續互相傷害。
“聽我的。”魏如薰又搶走藍非歡的行李袋,徑直拿到床上放,“去洗澡。”
魏如薰這話無論是要藍非歡聽話去洗澡,還是聽話留下來就醫都令人不快。藍非歡不想浪費精力和他辯,默默走進浴室,多了個心眼把門上鎖。
洗過澡,出來見房裏多了個行李箱,魏如薰坐在沙發專注地看著平板,大概是在工作。
“裏麵有給你的衣服。”魏如薰晃腿,腳趾輕輕蹬了下行李箱。
藍非歡拉開自己的行李袋,拿出替換的衣褲。
“那不是你穿慣的牌子。”魏如薰又開口。
“睡衣褲用不著講究。”
“你皮膚容易過敏,貼身衣物必須講究。”
藍非歡極力按捺著要說‘不關你事’的衝動,對關心自己的人說這般話屬實傷人。
魏如薰哼聲鼻息,放下平板站起身。盡管他動作不急不慢,藍非歡還是戒備心起。
“你換衣吧,床你睡。”魏如薰悶悶地走進浴室。
藍非歡等浴室傳出水聲才趕緊把睡衣褲換上,疲憊令他嗬欠連連。看了眼寬敞的雙人床,再看短而窄的沙發,他決定還是不要虐待自己,睡到了床的一側。魏如薰不至於那麼野蠻,既然已經被拒絕過了,應該不可能再硬上。
躺到床上的下一秒藍非歡就昏昏欲睡,半夢半醒時感覺有影子在身旁晃,勉強撐開眼皮,見魏如薰在床尾彎著腰,雙手似乎攥著被角。
藍非歡想坐起身,卻感覺被子很沉,警覺可能被下了藥,他立刻清醒,雙手用力一撐便坐起身。
“嘖。”魏如薰麵露不悅,“才剛給你塞了被角。”
塞被角?藍非歡仔細看床尾,意識到魏如薰原來隻是把被子塞到床褥底下,那所以被子才會有些沉。
藍非歡皺著眉,他不理解塞被角的意思,魏如薰若真要把自己固定在床,怎麼不用他最熟悉的捆綁技術?
眼看魏如薰把床側掀起來的被角塞回去,藍非歡故意踢一下腿,把塞著的被角給踢開,魏如薰盯著他,他就接著把所有塞住的被角都踢開。
“你如果不想讓我下床,就用老方法,你以為我殘廢?這麼塞就跑不掉?”藍非歡也不是故意挑釁,就是沒明白魏如薰這奇怪的舉動。
“你以後要是有機會哄小孩睡覺,記得給小孩塞被角。”魏如薰邊說邊把被角又塞回去,冷不防一問:“還記得小實嗎?”
是魏如薰的外甥,藍非歡點頭,那孩子現在十歲了。
“他爸在外麵養小三,和他媽離了婚,現在在我那裏念書,和我一起住,每天都要看新聞讀報紙,說可能會看到你。”
“你告訴他那種事不會再有。”
魏如薰來到床頭,拿手機給藍非歡,“你可以自己跟他說。”
藍非歡把臉側向另一邊,他預感要是和魏如薰繼續平靜地聊家常會引發不好的事。
“他說將來要像你,做檢察官,我要他放學後去玩,他就賴在公司拿法學書來看,三年前還是文靜害羞,現在呀,伶牙利齒,蕭慶都說不過他,你看。”
自然而然地,藍非歡轉回臉來看,魏如薰拿著的手機顯示著小實捧著一本厚厚的裝訂書在讀,坐他旁邊的是蕭慶,雙手捧著手機,顯然在打遊戲。
“我十歲的時候都還看不了這樣的書,你呢?”魏如薰語調輕鬆地說。
藍非歡八歲就看了,從開始能認字,每天就有一段固定的時間必須給關在書房由家教監督讀書,整個童年,除了家裏宴客或是出席宴會,幾乎沒有見到父母的機會,身邊照顧自己的人全都是雇傭而來,大多數時候相敬如賓。忽然想到魏如薰剛才說哄小孩睡覺要記得塞被角,這可能是個常識,然而藍非歡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