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對不起,我又熬夜了。”藍非歡輕聲說。
“喝咖啡嗎?”
宏然的麵容很疲憊,但還是笑得很好看。
“我愛你,你知道嗎?”藍非歡答非所問,朝宏然投以挑逗般的微笑。
宏然移動身子,往藍非歡身邊靠,掌心輕放在藍非歡胸口,“我是你的秘書、你的助理、你的徒弟,你心裏想的話,我不需要等你說,我必須自己猜,並相信自己的猜想,所以你是怎麼想的不會影響我,你知道嗎?”
“我……”藍非歡嘴唇微啟。
宏然溫柔地吻上去,“我猜你是愛我的。”
藍非歡摟緊懷中人。
初升的陽光從樓簷斜斜打入,像一道雷,劈開相擁的兩個人。
魏如薰的巴掌摑得很認真。
“嗯……”藍忠才麵帶笑意地打量審訊桌對麵的藍非歡。
藍非歡背後牆上有一橫幅:坦白從寬、抗拒從嚴。
“藍檢,臉怎麼腫那樣不自然?坦白說,昨晚是不是喝開了?”
麵對陪伴阮馭乘來的二叔,藍非歡麵無表情,他甚至沒有直視這個人,隻把銳利的眼神專注在一旁的少年。
阮馭乘穿著學校製服,整整齊齊,雙手擱在桌麵上,指節彎曲,指甲修得很幹淨,他斂著下巴,看似有些膽怯。
“阮馭乘。”藍非歡微笑,嗓子雖略啞,聲調卻很柔和,他刻意表現得不像一名嚴肅的檢察官。
阮馭乘的手指很輕很輕地在桌麵點了下,接著就抬眼看藍非歡,頷首應是。
“不用害怕,馬天祥已經承認襲擊和辱罵執勤警員,你隻需要重複敘述昨天的事發經過就可以。”藍非歡依然笑眯眯,看向身邊助檢,助檢便按程序開啟錄音設備。
阮馭乘開始敘述,說的過程和馬天祥及另一位少年沒有出入,並且更詳盡,條理清晰,連抑揚頓挫都拿捏順暢,堪稱完美口供。
“馬天祥辱罵執勤警員這一部份,請重複說一遍。”藍非歡還是一派溫和。
阮馭乘的眉頭稍微靠攏,現出了細微的不悅神色。
“檢察官,您該不是忘了錄音吧?這可不太好,浪費市民寶貴時間。”藍忠才囂張地挑眉。
“不是,錄音很正常,隻是……”藍非歡翻開麵前文件,鋼筆輕敲文件上馬天祥的名字,語氣平穩地說:“馬天祥沒說他怎麼辱罵警員,所以我想再次確認阮馭乘的說法。”
“他罵了什麼很重要麼?”阮馭乘口快發問,藍忠才立刻瞪他,他撇過臉去,露出了紈絝少爺無禮的真實麵貌。
“襲擊警員不是兒戲,自然每個細節都很重要。”藍非歡忽然低沉的嗓音吸引阮馭乘轉回臉來。
少年憤怒的稚嫩模樣讓藍非歡感覺像看到從前的自己,成長在舒適表象下的高壓環境,一方麵可以任意妄為,一方麵又被諸多束縛,這樣的人,十個有十個性格極端。
“不要浪費我的寶貴時間,我問什麼,你就說什麼。”藍非歡改變態度。
如藍非歡所料,阮馭乘糟糕的麵具瞬間掉落,他開口辱罵,罵得情緒到位。
藍非歡樂得笑出來,“你這是在告訴我你昨天怎麼罵警員還是在罵我?罵我可是要付出代價,你不是那麼傻吧?”
“誰傻了?”阮馭乘齜牙咧嘴,“我不是罵你!”
“等下。”藍忠才忽地拍桌,冷冷瞪著藍非歡,“這不是合規格的問話,檢察官,我要求你再問一次。”
“嗯。”藍非歡看阮馭乘,“阮馭乘,你剛才罵我什麼?”
“我不是罵你!”
“抱歉,我再問一次,你罵了警員什麼?”
“鋪母砸素仔人鋪!”
拗口、凶殘,這不是普通話語係的南方髒話,要藍非歡複述可能都需要幾次練習,難怪被罵的宏然也一頭霧水,不曉得被罵了什麼神奇語言。馬天祥的父親不是在地出生,和兒子溝通的語言是字正腔圓的北方普通話,馬天祥要背這個罵人的鍋還真不容易。
“你閉嘴!”藍忠才厲聲斥阮馭乘,阮馭乘這時才後覺被藍非歡下了套,驀地露出慌張神色,還向藍忠才投以求救眼神。
“阮馭乘,很感謝你的合作,基於你的情緒不太穩定,今天先到此為止,我會再傳喚你。”藍非歡躬身離座。
“藍非歡!你回來繼續問!”藍忠才叫。
藍非歡打開審訊室的門,淡漠地斜視二叔,“律師先生,請注意態度。”說罷,他翩然離去,舉手投足就像曾經的藍海會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