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用管他，讓他砸。”
年輕的蘭斯公爵翹著二郎腿窩在沙發上，看著自己弟弟的動作。
旁邊的傭人個個膽戰心驚地瞧著，要知道，這位小少爺砸的，可是蘭斯公爵府百年來的收藏。
“啪——”古董花瓶碎了一地。洛瑟·蘭斯公爵終於有了動靜。
“砸夠了嗎？”
不大的聲音在收藏室回蕩。
蘭諾終於停下了手，他偏過頭瞧著不遠處的大哥，沉默不語。
“不夠就接著砸。”
蘭斯公爵臉上帶著淺笑，溫柔地注視著弟弟。身邊有眼色的傭人趕緊上前把碎瓷片打掃幹淨，好讓小少爺有個安全的地方發揮。
“我很抱歉，哥哥。”
聲音軟軟的，很難想象這聲音的主人剛剛進行了一場怎樣盛大的破壞。
“嗬～沒事。不過阿諾，你知道你剛剛砸的是什麼嗎？”公爵大人微微直起了身，問。
“公爵府的收藏......我很抱歉。”
蘭諾看著地上許多破碎的藏品，低下頭。
“沒事，隻要你開心，這些不算什麼。不過就是哥哥以後去見祖宗，有些無顏麵對了。”洛瑟優雅地上前，輕輕揉弄了下弟弟的頭發，“開心了吧？走吧，快到晚餐時間了。”
“......”
“怎麼了？還想砸嗎？”
見弟弟不出聲，洛瑟擔憂地注視著他。
“......”
蘭諾緩緩蹲下抱著膝蓋，眼神不再有聚焦。
......洛瑟歎了口氣，也彎下身體想看看能不能把弟弟抱回去，卻受到了反抗。
他怕傷到蘭諾不再有動作，轉身坐回沙發上，就這樣靜靜等著。
三四個小時後，地上的蘭諾終於顫巍巍地站起來，洛瑟趕緊起身攙扶著弟弟。
“好了嗎？”他小心地問。
“抱歉，哥哥。我沒事了。”蘭諾始終低垂著眉眼。
“不用和哥哥道歉。”聽到弟弟終於沒事，洛瑟鬆了口氣，“我抱你回去，好不好？”
“嗯。”
得到許可，於是洛瑟抄起弟弟的腿彎，打橫抱起來向餐廳走去。
桌上已經擺滿了餐點，吃飯時洛瑟時不時給蘭諾夾菜，但兩人沒什麼言語，沉默地用完餐。
“哥。”
“嗯？我在。”聽到弟弟主動的呼喚洛瑟很高興，連忙回應。
“我想回學校了。”
“不行。”洛瑟想都沒想就拒絕了。
“為什麼？”
為什麼？洛瑟陷入回憶，他的弟弟天生沒有精神力，但在這個全星際都有精神力的時代，可想而知，有多麼受人鄙夷。
在他小的時候，老公爵還在時，送他去學校他患上了安魯斯症，現在公爵府人才凋零，他又因為想給弟弟一個清閑的環境自請去帝國邊緣戍邊，要是還讓弟弟回學校，不知道會有多少欺負。
“乖，你想學什麼？哥哥給你請家庭教師。”
“不要。”蘭諾放下刀叉，“當啷”一聲，在寂靜的環境裏顯得尤為突出。他垂下頭緊緊攥著手。
洛瑟注意到他的小動作，用了些力氣把弟弟的手掰開，白嫩的掌心已經有了四五個血窟窿，他皺起眉吩咐侍女拿來藥箱。
“你知道去了會麵對什麼。”洛瑟一邊輕柔地幫弟弟處理傷口，一邊嚴肅地告訴他。
“我知道。”蘭諾點點頭，又補充：“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。”
聽及此，公爵大人手一抖，藥液傾灑而下，讓蘭諾疼得嘶了一聲。
“抱歉，弄疼你了。”洛瑟輕柔地給弟弟吹了一下掌心，“你從不是我的累贅。哥哥這一輩子可能已經走了一半了，有時候我在想，你沒有精神力，就不會遭受我們血脈精神力暴動的痛苦，你會擁有更長的生命，這樣是不是很不錯。”
蘭諾沉默地盯著哥哥的發頂，頭發濃密茂盛，但哥哥，他的人生確實快望到頭了。
蘭斯這個姓氏帶來的早夭的詛咒，從未破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