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李明亮卻以為她真的生氣了,晚上大家一塊兒打牌的時候,也不知從哪裏搬出大堆的薯片堅果還有巧克力,統統堆在床上,說:“喏,這些都是我補償你的。”
在場的其他同學互相使了個眼色,開始故意起哄:“專門買給小聶的呀!那我們能不能沾沾光?”
李明亮笑了笑,也不答話,轉過身去倒水喝。
聶樂言不免有些尷尬,急忙撇清:“當然是買來大家一起吃的。平時也沒見你們這麼客氣過,今天裝什麼裝,真是太假了。”又把撲克牌拆了封,“快點吧,你們該坐哪兒坐哪兒,玩一會兒早點結束睡覺去。”
小小的雙人間裏,包括聶樂言在內一共六個人,倒有四個都是同班的,除了坐在她斜對麵的那個男生。
她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,心想,原來他與李明亮同住一間房啊。可還是一副酷酷的表情,又或許隻是不愛笑罷了,所以才會讓人覺得有些冷漠,因為白天在車上他分明與李明亮聊得那樣熱絡,可見並非內向孤僻的人。
玩的是“捉黑A”,一種需要猜測誰是敵人誰是夥伴的牌類遊戲,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風靡起來。
結果幾局玩下來,偏偏那麼湊巧,竟然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她與程浩一邊。最後有人也發現了這個巧合,奇怪道:“咦,你們倆倒是配合得挺默契的嘛,而且回回都是前兩名。可見都不是好學生啊,平時一定經常打牌吧。”
聶樂言抓起那張記分的白紙揚了揚,朝那人輕輕瞪去一眼:“就你輸得最多了,還不從自身多找點原因?”
這時程浩也慢悠悠地開口了:“就算真有默契,你難道還能不服氣?”他是盯著自己手上的牌麵在說話,所以一張臉略微低著,顯得下頜有些尖,而嘴角恰好看似正向上微揚,形成一個很好看的弧度,優美而溫暖,一掃白天山頂上那份冷傲的氣息。
其實他甚至不是在對她說話,可是聶樂言還是忍不住心中升出幾許悸動,仿佛周圍有片刻的寂靜,而她的耳邊隻是一直回蕩著兩個字――默契。
他似乎也認為他們有默契呢。
整整一個晚上,她與他幾乎沒有正麵交談過什麼,但是最後回到自己的房間,聶樂言走進浴室裏對著寬大明亮的鏡子,裏麵映出一個年輕的身影,她看著看著,終於還是微微笑起來。
想到兩人合作時不經意的眼神交流,心中那一分似喜非喜的感覺很難形容出來,仿佛是小時候換牙時偶爾得到的一點小甜頭,雖然是那樣的微不足道,但是比起平時整桶的冰淇淋或者整塊的奶糖,它都要更加讓人覺得開心快樂。
其實,那更像是一種竊喜,心中的某塊地方突然變成了鬆軟的泥土,而一個小小的種子正在一點一點地向上頂起,等待著破土而出,等待著在未知的某天能開花結果。
黃山遊很快就結束了,除了那晚一起玩牌之外,聶樂言與程浩再也沒有過多的交集,頂多是在去景點遊玩的時候,偶爾跟著各自的同伴們一前一後地走著,又或者一大群人聚在一起聊天調侃的時候,他和他的同學們不經意地從她身後經過。
仍像兩個陌生人,連目光的交彙都不曾發生。
回到學校之後,新認識但很投緣的好朋友秦少珍在某天一起吃飯的時候突然說:“你好像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了。”
當時聶樂言正在看食堂打菜窗口前的一條條長龍般的隊伍,聽她這麼一說,一邊連忙將目光收回來:“什麼不一樣?”一邊從青椒炒肉絲中挑了最後一塊肉末放進嘴裏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