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 時空·此·搗衣針·綾羅鎮 』(1 / 2)

黎明。

第一道光落在雨水衝洗過的琉璃瓦上,幽靜的山穀開始有細碎的鳥鳴,風吹過樹林,牽著幾縷婆娑的聲響。

突然——

塔樓上生鏽的銅鍾被撞響。敲破了這熹微的清寧。三五成群的黑袍人提著兵器,倏忽湧到了大殿前。大殿前的空地上,有一名青衣的少年,和一名紫衫的蒙麵女子被圍困於劍陣中。他們都是到天衍宮來竊取壽木神珠的。

但他們並非同夥。

可以說,如果紫衫女子不出現,少年已經能盜得神珠安然離去。可就在少年的手即將碰到冰棺裏的壽木神珠時,一枚銀針刺痛了他。他的手很自然地縮了回來。那樣急促的一瞬間,再看,冰棺已經空了,少年的頭頂有輕煙掠過,他回身隻看見一名體態嬌小的女子,掌中托著夜光的神珠,仿佛是在向他炫耀。

“留下神珠——”少年輕聲怒喝。

蒙麵的女子雙眉一挑,嘻嘻笑道:“嘿,有本事你來拿啊。”話音未落,少年便提劍而上。他的身體輕巧如燕,但氣勢卻猛烈如鷹。

打鬥未分勝負。但卻驚動了天衍宮的守衛。隨後警鍾怒鳴,穿著整齊的黑袍的天衍宮弟子將兩個人圍困在大殿前。紫衫的少女做無奈狀,揮了揮手,喊道:“喂,傻大個,敵眾我寡,咱不如先合力殺出重圍,然後再了結私人的恩怨?”

青衣的少年還沒有來得及開口,周圍的黑袍人就如蒼蠅般騰起。那場麵似乎嚇壞了幾隻剛出生的幼鳥,啪啪啪,掉進一灘泥沼裏。

影動參差。光分飄渺。

打鬥到最後,他們各自離開了天衍宮。青衣的少年受了傷,傷得不輕,並且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壽木神珠。他懊惱不已。

像一個狼狽的逃兵。

他不斷地想那張麵紗遮住的臉,想對方似曾熟悉的眼睛,以及體態,聲音,腦子裏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。

但隨即被傷口的灼痛打消。

而天衍宮丟了世代傳襲的寶物,自然不會罷休。混亂中他們並沒有分清壽木神珠最終落入何人之手,因此,不論青衣的少年還是紫衫的少女,都成了他們奮力追蹤的對象。隻不過,相對一個蒙麵的盜匪,沒有任何遮掩的少年似乎要醒目得多。更何況他還受了傷。他的輕功也很平常。

逃至綾羅鎮。

天衍宮外五十裏。有繁華如揚州的街道,富庶興旺。青衫磊落的少年,傷未痊愈,但不小心敗露了行藏。

在一座陳年的牌坊底下,黑袍的武士舉著刀,將少年困於陣中。

他們嚴肅到連一句話也不想說,隻用殺氣騰騰的眼神來傳達心中的意思——交出壽木神珠。少年吃力地咆哮:“你們追錯人了,神珠根本不在我這裏。”

頃刻。

陰冷的風在烈日下平地而起。由於接連數天的跋涉,以及身體裏潛伏著的酥麻與疼痛,少年猶如困獸,疲累的,慌亂的,迅速落了下風。這時候,市集裏躥出一匹瘦弱的小馬,馬背上載著一名黃衣女子,但見她揚起衣袖如台上唱戲的花旦,輕柔而優雅的幾個姿勢,竟揮退了黑袍的壯漢,仿佛是用一種無形的暗器植入了他們的身體,引得他們丟盔棄甲,倒地呻吟。

“喂,上馬——”黃衣的女子伸出手,微微向前傾,明亮的眼神竟怔住了少年。待少年回過神,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飛馳的馬背上。他攬著少女的腰,纖細的發絲,像手指溫柔地撫過他的麵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