§ 劍之魂(1 / 2)

木紫允蘇醒時,宋青染還在廚房為她煎藥,後來端著藥碗進來,看見女子愕然地坐在床邊,於是高興地招呼道:“木姑娘,你醒了。”

臉頰上的煤灰就像幾撇貓的胡須。

非常滑稽。

但木紫允疼痛仍不減,神情緊張,說話聲音細如蚊蚋。她無心看他,強撐著要站起來,一邊呢喃道:“我不能讓李寒綃再迷惑樓主,我要殺了她……”話還沒有說完,整個人就軟在地上。宋青染趕忙過去摻扶她,道:“你現在這樣子,哪兒也不能去。”然後想了想,又問:“木姑娘,你把話說清楚,是不是已經證實,一切都是李寒綃所為?”

木紫允疑惑地看著宋青染,搖頭,又點頭,道:“放心吧,你說的話我都記得,我不會讓你失望的,一定帶妖女的人頭回來見你。”

“我說的話?”

宋青染再度覺得脊背發涼,道:“我說了什麼?”

木紫允看他似是失憶,便將那日在風流坊他們的對話內容再複述了一遍。可是,宋青染卻因此更加大惑不解。他分明記得曲終之後自己便離開了木紫允的房間啊,哪裏有說過什麼劍魂,更別說後來的那些蠱惑之辭了。

木紫允漸漸地又昏睡過去。宋青染給她蓋好棉被,鎖緊了房門,然後便急匆匆地牽了一匹馬,往出城的方向去了。

風流坊中,李寒綃哭得梨花帶雨,便也趁機在沈蒼顥的懷裏撒嬌,道:“我真不知自己是撞了哪門子的邪,遇上這樣的事情,那個瘋女人若是再回來找我,我該如何是好啊?”

沈蒼顥輕拍著她的肩,不置一詞。

從昨日木紫允憤然離開風流坊,十二個時辰,他沒有她的消息,紅袖樓也沒有,他估算她的傷勢是不輕的,不由得很是為她擔心。

李寒綃不依不饒,伸手環住沈蒼顥的脖子,道:“你救了人家,人家要如何謝你呢?”說著,便將那紅豔豔的嘴唇送了過來。沈蒼顥卻搖頭,推開她,道:“我走了,你好生休息吧。”李寒綃慍怒,非得攔著他,扯著他的衣袖剛要說話,窗口卻又飄進一個白影。

竟是木紫允。

沈蒼顥看她雖然虛弱,卻總算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,不由得鬆了一口氣。木紫允仍是虛弱,她在宋青染的家中醒來,第一個念頭便是要繼續鏟除李寒綃這個禍患。因此顧不得自己的傷,又來了風流坊。而且,帶來了她名動江湖的桫欏琴,琴弦如刀,如劍,每撥動一下,便震得人難受不已。小小的房間裏再度上演了激烈的一幕,沈蒼顥實在不明白木紫允為何如此執著地要殺李寒綃,而且理直氣壯到不屑說半句解釋。

開在枝頭的春宵花紛紛隕落了。

他們過招。木紫允並不願傷到沈蒼顥,步步都針對著逃竄躲閃的李寒綃。因而也頗受限製,無法痛快地施展。

這時候,大門突然被破開。

宋青染還是一身風塵仆仆的裝扮,不由分說的便岔開了木紫允和沈蒼顥,然後伸手向桫欏琴的琴弦剪去。

木紫允大驚,向後淩空躍起。

宋青染步步緊逼。

木紫允怒道:“宋護衛,你這是做什麼?”宋青染不說話,猛地伸手觸到木紫允的穴位,指尖稍稍用力,然後對方便隻覺虛脫,埋頭栽倒。沈蒼顥立刻三兩步並過來,一手接住桫欏琴,一手扶著木紫允墜落的身體。

宋青染暗暗舒了一口氣。道:“她是被劍魂蠱惑了。”

原來,宋青染離開揚州,是去尋找一位隱居世外的高人。對方以畢生的精力沉迷古怪靈異之術,宋青染曾經從他口中聽過有關劍魂的傳說。所以,當木紫允提起劍魂,仿佛突然點醒了他。——劍魂,是一把劍,也可以說,是劍的靈魂。這把劍和普通刀劍相異的地方便在於,它因為長久的沾染暴戾血腥之氣,變得邪惡無比,自它的主人死後,它便擁有了和人類一般的意識,它想要脫離劍的形式,達到人劍合一,到那時,它便能夠擁有實體。

它就如同傳說裏那些企圖修煉成人形的妖精一樣。

曾經宋青染以為這一切都是無稽,但如今不得不相信。那位隱士說,劍魂每次修煉提升,需得集齊三種物件:行凶者泯滅良知的暴戾之氣,死者充滿怨氣的靈魂,以及沾染了鮮血的凶器。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每次在凶案的現場都找不到犯人所使用的凶器,那是因為劍魂以凶器為食,將其吞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