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初雪打開衣櫥邊的妝奩,很快地找到金創藥。“直接撒在上頭嗎?”她從沒替人抹過藥,不知道這東西到底該怎麼用。
“嗯……”他抬起右手撕開肩上的布。“直接撒在上頭。”
“好。”李出雪輕輕地打開剔透的藥瓶,緩緩地把藥撒在仍不斷淌血的傷口上,卻見他眉頭緊蹙,咬牙悶哼了聲,慌亂地更湊近他的臉。“疼嗎、疼嗎?一定是很疼的,是不是?”
“比起師父的一掌,這算是小意思了……”盡管眉頭深鎖,額上布滿細碎的冷汗,他依舊是笑。
“師父?你師父是誰?”
“天底下最狠的一個女人……沒心沒肝的那一個……”他說得有些糊塗了,隻因在體內流竄的毒性已慢慢發作。“是我的師父……也是我的幹娘……”
“無痕、無痕?”
見他閉上魅眸,她不禁輕拍著他沒有血色的臉龐。
“我不礙事,但是我累了……想睡……”他喃喃自語著,勉強算是交代,隨之昏厥在黑暗的睡夢中。
“無痕?”李初雪不安地湊近他,感覺他不算順暢的氣息,心裏更猶豫著到底該不該傳大夫入內。但若是找大夫來,豈不就是承認他是護衛們追殺的刺客?可是若是不找大夫,她又擔心他不知是否熬得過今晚?
她手足無措地盯著他,再睇向已然止血的傷口,心總算是有些安定了,連忙找來幹淨的布,有些笨手笨腳卻又極其小心翼翼地為他包紮。
他該會沒事吧?他說那是他師父所製的藥,而且他的功夫了得,可以以一敵十數個護衛,表示他的師父自然更加厲害,那麼既是他師父所製的藥,理該很有效才是,所以他會沒事的吧?
李初雪就這樣怔怔地坐在炕邊,一雙水眸直視著他依舊蒼白的臉,心裏直想著他,想著他的真正身份到底是什麼、他到王府的目的及他為何待她那麼好……
有好多疑問,她要等他睡醒同他問個清楚,所以,他一定會沒事的。
渾身像是火燙似的,難受得讓水無痕自不安穩的睡夢中轉醒,而他一醒來便見到一張憔悴的粉顏。
“你……”怎麼還在這兒?
“好些了嗎?”她一開口問的便是他的安危。
一夜未合眼,怕的就是他會在睡夢中就這麼睡下去,害她不斷地以指尖探向他的鼻間,確定他隻是睡著了。
“不礙事。”隻是渾身像是著火一般。“倒是你,一夜都在這裏嗎?”
掙紮著要起身,額上突地掉落濕透的手絹,他不禁疑惑地拾起。
李初雪隨即接過手,擱在她身旁的水盆裏擰了一下,隨即又把他按回炕上,輕聲道:“你昨兒個臉色突地轉好,紅潤得像是曬了太陽似的,我探向你的額際才發覺燙得驚人,連忙打水去,想用水為你降些溫度。”
“哦……”額上一片清涼,讓他著火的體溫有些下降,也舒服了些。
倒是他沒想到她會為了他去打水,她的身份可不比一般的姑娘家,盡管在宮中再不受尊重,她可也是個公主哩。
而她,居然為他打水?他是何德何能啊。
“原是想要傳大夫來,但又怕傳了大夫會讓你的身份曝光,所以我隻好守著你一整夜,待情況真是壓遏不住的話,即使會泄露了你的身份也得傳大夫了,所幸方才天快要亮時,我覺得你的熱度降了些。”也總算讓她鬆了一口氣。
“你擔心我?”這很明顯,他可沒有想岔了。
為什麼呢?對他這種來路不明的人,即使是病死在路邊,她也犯不著睬他的,不是嗎?而她甚至還為他打水。
“我……”粉顏微暈,刁蠻公主的習性不禁又顯霹出來,欲蓋彌彰之意極重。“我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,還有到王府到底是要做什麼罷了。”
是啊,倘若不是這樣的話,她又是為了什麼而擔憂了一夜不敢合眼?
“至少我不是為了殺人而來。”水無痕不諱言直道。
心底有那麼一點點的失落。他原本還以為她是擔心他,否則,她也沒必要這般盡心盡力的不是嗎?
倘若沒把他放在心上,她早該放他自生自滅的,根本不可能守著他一夜……
啊,多久沒有讓人這麼照顧過了?好似自小時候生過一場病,讓師父守過他一夜之後,就再沒有過了。
對了,他就是因此而死心塌地的跟在師父身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