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什麼事?」他的臉皮厚如銅牆鐵壁,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。
她漫不經心的回答:「沒什麼,隻是我答應出庭作證。」
「那麼,我更是非要陪你去不可。」
「不可以!你別小看這次出庭,事關重大,危險得很呢!」緹娃用力搖頭。
這段時間裏發生不少「意外」,她就算是神經再大條,也看出其中另有蹊蹺,答應出庭的舉動,已讓她成了別人的眼中釘。但這是她私人的問題,要是因此連累雇主,她身為職業管家的尊嚴該往哪裏擺?
他緩緩向前傾身,居高臨下的望著她,深不見底的眸子鎖著她的眼。
「女人,別擔心,我不怕危險。」那輕柔到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,像陣春風似的,拂過她的每一寸肌膚。
低沈的嗓音裏,有某種東西,讓她無法動彈:心跳猛然加速,呼吸卻陡然中斷。
當闕立冬用那種眼神看著她時,她的腦子隻剩下一片空白!
「晚餐在十分鍾內上桌。」他嘴角一勾,對那張呆愣的小臉拋下一句指示,轉身離開。
「什麼?晚餐?喔,晚餐是熏雞肉沙拉三明治,還有蔬菜濃湯——」她忙著報告菜色,一塊布料就落在眼前,遮住視線,整個世界霎時一片漆黑。
咦,這是什麼?
黑暗的另一端,傳來他非常非常不悅的聲音。
「這算什麼晚餐?別給我端什麼蔬菜、沙拉那些塞牙縫的東西,女人,我要吃的是肉!」不吃肉,哪來的體力?
「挑食對健康會有不良影響。」她回答道,隨手一摸,世界再度恢複光明,中午才親自替他結上的領帶,如今再度回到她手中。
唉,看來,她的工作又增加一樣了。她得教導他,脫下的衣物應該要歸位才是。
隻是,清澈的眸子才剛轉向客廳,就看見那件隻穿了幾小時的考究西裝外套被扔出來,像塊破布似的掉在地上。接著,襯衫、皮帶、袖扣、長褲滿室飛舞,隨著他走過的足跡,一路往臥房蔓延。
「闕、先、生!」
高八度的尖叫,霎時響徹雲端。
緹娃握緊小拳頭,那塊刷地板用的泡棉首當其衝,發出「嗞」的一聲慘叫,被揪出大量泡沫。
她氣憤得全身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!
就算是簇新的衣裳穿來不舒服,但是他也不必急著表演猛男脫衣秀,當著她的麵就脫得光溜溜吧,難道那些衣服會咬疼他嗎?
奸吧,就算是他崇尚自然,愛在家裏裸奔,但是這會兒,屋於裏還有她在呐!她還是未出嫁的姑娘,這樣長久以往,要是看上癮了——喔,不不不,要是長針眼了,那該怎麼辦?
他雙腳跨開,臉上三分不爽、七分不耐煩,對她晚餐隻供應三明治一事仍記恨在心。
她連連深呼吸,半晌後才找回聲音。
「麻煩你,請把衣服穿上。」
「我有穿衣服。」他冶冶的說道。
又是「嗞」的一聲,泡棉被擠出更多泡沫,她的聲音拔高了幾個音階。
「闕先生,那隻能稱之為內褲,不能算是衣服。你如今的情況對我來說,無異是項困擾,請你把衣服全撿起來,回房間換上適當的穿著。」
他哼了一聲,把她的要求當成馬耳東風,掉頭就走,沒把她的最後通牒當一回事。
「如果你不配合,我就罷工不供應夥食,往後隻好請你繼續吃阿政做的法式蛋卷。」她不肯放棄,在後頭揚聲說道。
他停下腳步,緩緩回頭,眯起的眸子裏進出怒氣。
「你敢威脅我?」
「你承諾過,遊戲規則由我訂的。」她仰起小臉,在他的瞪視下仍堅持不肯讓步。
半晌後,闕立冬爆出連聲咒罵,紆尊降貴的拾起滿地衣服,再贈送她一個惡狠狠的眼神,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回臥房。
緹娃水嫩嫩的紅唇上,漾出一個好得意、奸滿足的笑容。
嘿嘿,太好了,她小贏一局!
相安無事的日子,倒也維持了一段時間。
在緹娃的一雙巧手下,這幢獨棟的洋房,破天荒的首度維持了超過半個月的整潔。就連枯黃的草皮,也在她細心照顧下,變得一片青翠。
她不但把所有工作做得完美無缺,還對他軟硬兼施,堅持要他配合,不許他衣衫不整、不許他穿鞋進屋、不許他亂丟紙層、不許他弄亂那些好不容易分類完畢的書報與資料——
反正,這個小女人有一堆的「不許」,整日追在他身後碎碎念,隻要他稍微露出不耐的表情,她就以食物做要脅,逼他就範。
這些事情闕立冬都可以忍受,但是當他饑腸轆轆的回到家中,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,廚房裏飄散著迷人的香氣,卻又遞尋不到食物時,那張俊臉立刻垮了下來。
冰箱上頭,用貓咪磁鐵壓著一張紙條。
他隨手取了下來,擰皺著濃眉,讀著上頭娟秀的字跡——
闕先生,我送燉牛肉去咖啡店,請到這兒來用餐,謝謝。
該死!她竟敢把燉牛肉端去給別人享用引他這個雇主甚至都還沒嚐過呢!
他扔下紙條,大步跨出廚房,「砰」的一聲把大門甩上,就往咖啡店奔去,急著要去搶回屬於他的燉牛肉。
咖啡店之內,一片和樂氣氛,每張臉上都掛著滿足的笑容,歡愉的享用眼前的美食。
而緹娃仍是包著紅白小格的頭巾,阿政專用的圍裙,穿在她身上,不知俏麗上多少倍。她端著一整鍋的燉牛肉,在店內穿梭走動,喂飽每一張嘴。
「緹娃,再給我來一點。」一個風情萬種的美豔女人,端起酒杯,優雅的啜了一口紅酒。
「我記得,你先前不是嚷著說要減肥?」阿政取笑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