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家是有背景的千金小姐,當然有她跩的本錢,你沒看她全身上下的名牌?差不多是你一個月的薪水嘍。”
“她到底有什麼背景?一進來就是AVP?”AssistantVicePresident,助理副總裁。
“嘿嘿,我都探到了,她老爸是‘朝陽集團’的大頭目,你聽過朝陽集團吧?就是股票最近漲得很凶的那支,我兩百塊買,現在都三百塊了,嘻……扯遠了,我再跟你說,她大學畢業就去美國,拿到MBA後到天星的紐約總行,做了兩年後想回台灣,那邊的總裁和Bill是哥倆好,說一聲就把她調回來了。”
“咦?我們全球各分行不是人事自主嗎?”
“Bill賣紐約的帳,也賣朝陽集團的帳啊,你別看Bill是個老外,他也很懂這套人情世故。”
“哼,那是她有一個好爸爸。她怎麼不待在她老爸的公司,幹嘛出來和我們搶工作?”
“誰知道千金小姐的腦袋瓜在想什麼?才二十六歲,又是老麼,大概是使性子吵著出來吧,等過兩天不能吃苦,說辭職就辭職了。”
“我看她趕快嫁掉算了,免得在這邊惹麻煩,而且她故意裝得冷冷的,我說這種悶騷的女人,最會勾引男人了。”
“不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?搞不好會被甩掉。”
“嗬,當她的男朋友一定很慘,不時要忍受她的小姐脾氣,把她侍奉得像公主一樣,自己卻像個奴隸……不不,像隻哈巴狗!”女生們又笑了。
“看在少奮鬥二十年的份上,沒誌氣的男人當然要多多忍耐嘍。”
“小康,你怎麼不說話?”
“對啊,小康,你覺得她怎樣?你們男生會喜歡這種千金小姐嗎?”
康仲恩抬起頭,仍是掛著那淡淡的笑容。“我在趕件,沒空說話。”
他又埋首於工作中,耳邊飄過女同事們的八卦流言,悠悠晃晃地,在他心坎點了一下,又飄了出去。
身處女人堆中,他早已練就充耳不聞的功夫,但是此刻,他的心被狂風吹出漩渦,漾出了多年前嬌俏純真的她。
一樣的長發、一樣的麵容,一樣在第一眼令他怦然心動,隻是——
人事皆非。
他傾身向前,以手指撥弄桌上非洲董的綠色葉片,軟嫩的觸感令他覺得舒服,可他又不能太過用力,否則會掐傷了這種嬌貴美麗的植物。
他縮回手,將全副注意力放回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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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佩瑜翻開手上的紅色卷宗夾,仔細研讀上頭的處理說明,輕輕皺攏眉頭。
她轉向窗外樓下的林蔭大道,行道樹在冷風中招搖,隔著厚重的玻璃,她似乎也能聽到“唰唰”的樹葉摩擦聲,以及那“呼呼”吼叫的風聲。
今年的冬天,來早了。
她合起卷宗夾,決定直接找出口科了解情況。
“Stella呢?”她來到出口科,欲找主管。
“Stella今天休假,有事嗎?”一位女同事代答。
“康仲恩,我找你。”她沒有遲疑,立刻轉移目標,指向經辦人員。
“是“飛龍公司’的出口押彙案?”康仲恩站起身。
“對,我不滿意你的處理方式。”她放下卷宗夾,以公事公辦的語氣說:“客戶的押彙文件寄丟十天了,為什麼還沒追回來?”
“我們寄件沒有錯誤,是美國的‘XHL快遞’送錯銀行,我每天發電文去催紐約總行,請他們幫忙追查,附件都在裏麵,也有處理過程的說明。”
“我看過了,你為什麼一開始不找台灣的XHL一起追查?”
“我找過,他們也催美國那邊去追,今天應該可以把文件送回正確的開狀銀行。”康仲恩亦是公事公辦的報告口氣。
“處理得太慢了,飛龍公司的進口商拿不到單據,沒辦法提貨,美國那邊要付倉租,台灣這邊要付延滯利息,大家都有損失。”
“XHL願意賠償正常工作天以外的額外支出。”
“他們是嘴巴說說,還是誠心誠意?”沈佩瑜麵無表情,直視康仲恩說:“請你出具一張正式信函,列出詳細金額去跟XHL求償,我再照會你的主管追蹤這件case,我們也好跟飛龍公司有個交代。”
指示完畢,沈佩瑜揚長而去,腳步雖輕盈,卻帶起一陣颶風。
整個作業部門的女孩子騷動起來,紛紛為康仲恩抱不平。
“什麼嘛!她又不是我們主管,凶什麼凶?”
“她簡直來找碴嘛!企金部的人就是這樣,趾高氣昂的,好像全銀行都得聽他們講話。”
“沒辦法,我們天星銀行就靠他們出去拉客戶,大家才有工作做呀。”
“小康,別理Grace了,等Stella回來,我們集體向她投訴!”
“我沒事。”康仲恩淡淡笑著,坐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