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記得……媽在勸他和於家千金相親時曾說──人家對方可是父母捧在掌心裏的大小姐,嬌滴任性總是難免,你可依著人家一點……
根本沒親口同意相這場親的他,自是沒必要依她於大小姐,可這“嬌滴任性”,他怎麼看於奷奷都不像。
她看來是嬌小柔弱,但絕不是那種溫室花朵的嬌滴;她是老和他敵對,但也不是教人厭惡的撒賴任性,反倒是讓他總忍不住想生氣的不馴倔強。
是媽哪裏說錯了,還是這小女人還沒表現出她的嬌滴任性?
於奷奷才感覺他“哦”得令人心驚,撇過頭,就見他帶著打探眸光睇望她。
為什麼那樣看她,她有說錯話嗎?
心慌之餘,她不自在的往旁邊挪移。“為什麼跟著我?”
項爾彥冷眉頓凝,“你非得一早就惹我生氣嗎?”
“我哪有?”
“看清楚,我要開我的車到公司,誰跟著你!”
她愕然望著他冷指的那輛,就在她身旁的白色轎車。
慘了,她又誤會他了!
“你沒說嘛。”她自知理虧的說得小聲。她又不是故意的。
“你有問嗎?”老天!他真想敲她的小腦袋,隨便誣賴他還嗔怪他?
她彎細秀眉不覺像小麻花似的絞起。這個人的口氣為什麼老是這麼衝?她本來還打算跟他道歉的,可是現在,有點不想說。
“不對在先的人還好意思在心裏犯嘀咕。”項爾彥終究還是忍不住伸出食指,輕敲她小腦袋一下。瞧她微噘的小嘴和蘊著嗔意的水靈大眼,根本就藏不住偷咕噥他的心思。
“你──”於奷奷一時不知該訝異,他看穿她的心思,還是驚愕他竟然敲她的頭。
“沒錯,不對的是你。”他滑溜的接她的話尾,打開車門催促,“上車。”
“你幹麼跟我講你要上車?”她本能的反問。
老天!她實在是……“小笨蛋!”
美眸被罵得愣然瞪住,“為什麼?!”
“因為你不夠聰明!駕駛座在這邊嗎?我是要你上車,迷糊蛋!”
厚,過分!小笨蛋不夠,他又罵她迷糊蛋?!
“你才是臭雞蛋、王八蛋!”她不甘示弱的回他兩個“蛋”,“是你突然開車門喊上車,我怎麼知道你要做什麼?”
“該死!在車門外開門不喊上車喊什麼?你就不能機伶點?”項爾彥俯近她微鼓的腮幫子吼,比他小了起碼五、六歲的她居然敢罵他?
“你──”她實在想不出犀利的辭兒回敬他,隻能瞅著他就算蘊著慍意,依然如同黑曜石般的瞳眸,泄氣的嬌嚷,“為什麼我們得一大早站在這裏吵嘴呀?”
她還要上一整天的班耶!精力都在這裏用光,接下來怎麼熬?
“還不都是拜你所賜!”帶氣卻輕柔的將她攬入車內,他粗魯的甩上車門。
就是!為什麼他非得一大早就跟她在街邊吵嚷?
可惡!能在一大早惹他情緒失控的,就隻有她!
於奷奷連反抗的念頭都來不及想到,人已坐在車裏,接著還沒從震耳的甩門聲中冷靜下來,就瞧見他坐入駕駛座,發動引擎。
“喂……”她才“喂”一聲,他氣魄十足的冷問聲便拋來。
“你的公司在哪兒?”
“咦?”
“天啊!你還‘咦’,我是問……”
“在SOGO百貨附近啦!”這回換她急急打斷他不耐的話。她隻是驚訝他竟然讓她搭便車而已,這樣他也要不高興?
輕呼口氣,她提不起勁的倚向椅背。她是該拒絕讓他載的,可是她實在沒力氣再跟他爭,誰教他不早點說明他的意思,非要她耗費心的跟他“交戰”才高興:幫幫忙,他不累她會累好嗎?
唉!明天她晚一點出門好了……
今天是什麼日子?為何他必須一早就氣死好幾百個腦細胞,跟這個小女人針鋒相對?更莫名其妙的是,他怎麼會叫她上車?
真是的!為了他的健康著想,他明天最好晚點出門……
※※※
原本清涼的天氣,在項爾彥車子抵達於奷奷的公司時,突然毫無預警的下起豆大雨滴。
“哎呀,怎麼下雨了?”望著窗外一下就下得劈哩啪啦的雨勢,於奷奷不禁皺起眉頭,她沒有帶傘。
“後座有傘。”項爾彥將車子停在路邊,探手取過黑傘給她。
“不用,我用跑的,一下下就到公司了。”她沒接過傘,逕自伸手開門。
他一把反拉上教她打開的車門,“這種雨勢半下就夠你淋得像落湯雞!你是怎麼搞的?有雨傘拿你還嫌?”
“你的手……”雨聲嘩啦作響,不知為何,她卻好像聽得見自己跳岔的心跳聲。
“在你腰上。”他答得順口,收緊大手直帶她往前走。
雨這麼大,就算他盡量將她攬近身旁,不快進入屋簷下,她還是會被噴濕的。
他在說什麼呀?就是因為他的手在她腰上她才別扭啊!她是要他放手,怎麼他反而更緊的摟著她?
“奷奷。”
一聲高亢的喚喊隨著一道人牆突然靠近,項爾彥不得不停下腳步。
“振銓?”於奷奷微訝的喊,“你不是到大陸出差?”
“昨天回來的……”發現她竟挨在一個高大挺拔、五官醒目出眾的大帥哥身邊,伍振銓暗驚,試探的問:“奷奷,這位是──”
“住在我對麵大樓的住戶。”
對麵大樓的住戶?項爾彥不自覺的斂起雙眸。她介紹得還真客氣詳實,意思也就是說,他對她而言是個疏遠得可有可無、無關緊要的人?
於奷奷突然覺得腰上的手彷佛緊了緊,轉過頭,看見他那冷硬俊臉的同時,她有預感,她又說錯話了。
可是,她有說錯什麼嗎?
“那個……這位是小我一屆的學弟伍振銓,現在和我任職同一家公司。”她禮貌的替他作引介。
“學弟?這年頭流行學弟直接喊學姊名字嗎?”項爾彥銳眼直視著她。
他壓根就沒興趣知道這個斯文小夥子是誰,他不滿的是,她是在宣告她和這小子的關係,比跟他這個“對麵大樓的住戶”親近得多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