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氣中仿佛突然間飄浮迅山雨欲來的異樣波動。
“媽,阿薰。”
隨著程修真笑盈盈地迎上前去,楚漾望見一位穿著和服,全身透著不言而威氣息的長者,還有一位挽扶著她的年輕女子。
隻見顯露威儀的長者伸手一揮,一排氣勢頗為嚇人的護衛隨即欠身退開。
“阿昂,你奶奶剛好服完藥,聽管家說你和修真哥回來,硬要出來看看。”荻野薰婉轉的說,怕侄子誤會她母親又裝病的寓意明顯。
“你的精神看起來很好。”荻野鷹昂麵無表情的看著程民菊。
“是啊,死不了。”這個小子,一句“奶奶”也不會喊?
程修真和妹妹荻野薰不禁暗自喟歎,這祖孫兩人怎麼還是這麼倔?
“那好,我回台灣繼續度假了。”
楚漾聽得傻眼,他不會是說真的吧?隻聽得一串中氣十足的數念即刻撂下──
“你們聽這小子說得是什麼話!昨天就該連夜趕回來的,給我拖到今天,這下人回來連喊我一聲都沒有,轉頭就要走他的?荻野少當家是這樣當的嗎?”
“媽。”瞟見侄子神情倏地刷得更冷,程修真趕忙暗扯母親,小聲的說:“明知道阿昂對少當家三字感冒,你還說?阿昂可是好不容易才答應回來,你就少說兩句,何況我還帶了客人回來,媽這樣不怕失了你荻野老當家的麵子?”
客人?程月菊和荻野薰同時往前望去,這才發現在荻野鷹昂右後方,正靜靜地站著一位長相清雅可人的女子。
“你是誰?”帶著長者的威嚴,程月菊向前跨走兩步。
這老太婆的語調就不能放柔點?擔心楚漾會教他像虎姑婆的奶奶嚇住,荻野鷹昂下意識望向她,倒先讓她額際的冷汗嚇一跳。
“喂,你又在想什麼?”他忙走近她,她這模樣他太熟悉。
“我在想我是不是也有奶奶,可是,想不起來。”她唇邊有抹苦笑。
“拜托,看著這凶巴巴的老太婆你怎麼想得起來?別想了。”他隨手抹向她汗濕的額頭,實在不想見她等會兒又犯頭疼。她不怕,他見了都覺得疼。
完全沒時間算那句“凶巴巴的老太婆”的帳,程月菊的注意力全放在此時孫子輕抹楚漾額際的手上。
荻野薰的訝異不亞於母親。她幾曾見阿昂對個女孩如此溫柔?
“哥,她……不是你女朋友?”這名秀氣客人是她哥帶回來的不是嗎?
立即反駁的,是這頭的荻野鷹昂,“薰姑姑在胡扯什麼?楚漾如果是小叔的女友,他們到時要是有結果,那我要叫楚漾什麼?”
“嬸嬸,對吧?”楚漾一直線的腦子完全就著問題回答。
“你想得美!”快然回她一句,荻野鷹昂拉著她就往還有一小段路程的大廳走去。
這個腦子還是一點也沒恢複的迷糊蛋!年紀比他小,竟老要占他便宜?上回要他喊姑姑,這回變嬸嬸?她等到下輩子也不可能!
“哥,這?”荻野薰眼底發出詢問。
程修真輕鬆笑笑,“這一切,得從阿昂回台灣那天說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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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到彎彎月兒高掛的此刻,楚漾才有機會欣賞荻野家偌大的庭園景色。
羅馬宮廷噴水流泉、露天休憩涼亭、花園藝術回廊、漫長的健康步道……有點如夢似幻的景致,在她眼前一一掠過,而後她的眼睛停在一處橢圓形的水池上。
她喜歡這個池子。池水清可見底,中央鋪了可以從中走過的石子,而池子裏還有優遊著的各種鯉魚,見了不覺也讓人感染一身的自在寫意。
伸手在涼冷的池裏逗弄不怕她的魚群好半會兒,她站起身,往另一處吸引她的風景踱去,小白亦步亦趨的跟在她旁邊。
走著走著,她脫下鞋子,輕輕地踏上跟前的一片粉紅“地毯”,嘴角彎弧緩緩加大。
“小白,這花瓣踏起來軟軟柔柔的,好舒服!”
“汪汪。”
“你也這麼覺得啊?我覺得花瓣的香氣好像正從腳心被吸上來,等一下我們說不定也會變得香香的,嗬嗬……”對自己異想天開的想法感到好笑,楚漾說著不禁逕自笑開。
正想到院裏走走晃晃的荻野鷹昂,不期然地教成串輕笑聲截去注意,微撇頭,楚漾雙手提著鞋子,站在櫻花樹下開心旋轉身子的雪白身影,落入他的眼。
有那麼一瞬問,他以為自己見到仙女下凡!
站在成排的櫻花樹下,赤腳踩在掉落的櫻花花瓣上,有這麼開心嗎?撞過腦子的人感受力果然和一般人不太一樣。心裏這麼低噥,他沒發現自己唇邊始終噙著淡淡笑意,雙腳也不知不覺往她跨步。
沒察覺有人緩步靠近,楚漾依舊在如絹的細柔花瓣上漫步得自得其樂,覺得此刻好像是她到荻野家後,真正感到放鬆的時候。
其實荻野薰對她很好,但荻野奶奶……她也說不上來,她老人家沒跟她說什麼話,但她總感覺她看她的眼裏好似有些警戒,又像有些防備,更像有著審視與研究
她真的說不上來,隻是覺得荻野奶奶那樣看她,她會有壓力,連她想親近她的念頭都會不自覺的按捺下來。事實上她很想和她說說話,因為她不知道真實生活裏,自己是否也有奶奶可以撒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