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昏暗,雪地裏炊煙嫋嫋,琅琊女兵們今晚駐紮野外。
龍鳳鏡安安穩穩地放在小幾上,軍帳裏火光暖暖,卻暖不了赤雪燕失溫破碎的心。
她伸出細指,輕輕地撫著這麵鏡子,這是當初烈日在跟她吵架時塞給她的,他要她照照鏡子,看看自己的男人婆樣。
想著,赤雪燕吃吃地笑了起來,過往的回憶還是那麼鮮明,這麵鏡子是烈日第一次,也是唯一一次送給她的禮物。
她一直保存得好好的,可他們的愛情呢?
他們的愛跑到娜去了?每每想到這個英俊又冷漠的男人,赤雪燕的心就好痛好痛。
看著鏡子裏的自己,原本紅潤的小臉此刻已哭得不成人形。
猛然間,她隻覺得鏡子突然反映出一道亮光,赤雪燕閉起了眼,再度拿起鏡子,卻什麼也沒有。
“怎麼回事?”她所坐的方向並沒有燭火啊?怎會突然有這麼大的亮光出現?
“喵~~”
就在貓叫聲響起之際,赤雪燕也從鏡子裏看到那抹熟悉的小影子。
“小蓮!”赤雪燕回過頭,沒想到那隻貓居然會出現在自己的軍帳裏。
小貓咪從木櫃裏跳了出來,嘴裏還叼著一隻魚骨頭。
“喵~~”
“天啊!你是何時鑽進我的箱子裏的?”赤雪燕將它抱了起來,看著它,心裏又是一陣難過。
看到貓,就好像看到烈日的微笑……
然而這個微笑卻再也不屬於她。
貓兒不安分的在她懷中不停蠕動,猛然間,赤雪燕靈光一閃。
“既然你的主人肯花黃金萬兩去贖回香蓮公主……”她抱起貓,心裏一個詭計隱然成形。“那我就來看看他肯不肯花同樣的代價來贖回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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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天後。
遼闊的北方世界一片寂靜,行軍的隊伍在銀白的荒原裏顯得格外醒目。
行軍的隊伍裏全是清一色的男人,個個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,每一個動作都是威風凜凜、英姿勃發,可這時候卻傳來細細碎碎的女人哭聲,好不搭調。
“嗚嗚……嗚嗚嗚嗚……”士兵們悶不吭聲地繼續趕路,惹得女人哭得更大聲。
定睛一瞧,隻見這群雄壯威武的士兵後,跟著一輛素雅的馬車,艱困地在雪地裏行走,而哭聲正是從馬車裏傳出來的。
駕著馬車的烈日不禁皺起了眉。
他千裏迢迢地從京城趕來,卻沒想到在路上遇到那群綁匪,沒兩三下便將他們手到擒來,順利救出了香蓮,可是……
見到了香蓮,他卻好想趕快回京,回去見赤雪燕那張在雪中哭泣抗議的小臉。
這個轉變讓他自己也吃驚不已,記憶裏,香蓮無論做任何事都是漂亮溫柔的,就連哭泣也很優雅,就像一朵出汙泥而不染的香蓮,可現在竟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?
他想念那個激烈的小女人,她的一舉一動總是充滿無限活力。
雖然嘴上愛逞強,可有些動作仍讓人感覺天真無邪,讓他又好氣又好笑。
她是如此強烈的吸引著他,甚至連她身上好聞的味道都叫他著迷不已,還有那張讓人又愛又恨的小嘴兒……
此刻的烈日,真是恨不得插翅飛回采邑見赤雪燕啊!
“哇啊!”
就在他分神想念情人之際,香蓮再度發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,惹得他眉心的皺褶更深了。
“公、公主。”瞧見主子不悅的表情,冬柏小聲地勸著坐在車廂內的香蓮公主。“您別再哭啦,從我們把您救回來開始,您就沒有停止哭過。”
“人家就是想哭嘛!”她紅著雙眼哭訴。“北方一點都不好玩,什麼開天辟地尋找另外一片天空,這根本就是愚蠢的。”
“呃,是嗎?”那當初幹麼要離家出走?冬柏心裏悶著這個疑問不敢說出口。
“女人隻要乖乖待在家裏,彈彈琴、刺刺繡、賞賞花、撲撲蝶,這樣的生活不是很愜意嗎?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得跟男人一樣,浪跡天涯、受盡風霜?”
這跟她預期的完全不一樣,她以為雲遊四方的生活是很棒的,沒想到卻落得被人綁架的狼狽下場。
“真是嚇死我了,要不是我報上千藥國香蓮公主的名號,他們……他們差點就要對我不軌。”香蓮揪著手絹,哭得小臉上的妝全糊了。“想我香蓮十六年來守身如玉、冰清玉潔啊~~”
那一聲又一聲的刺耳啼哭,就連冬柏聽了也受不了。
香蓮握著那方濕掉的絹子,繼續說著。“我錯了!我原以為能跟琅琊王一樣成為一個巾幗英雄是件很棒的事,可現在我發現這種日子太苦了!她不正常!怎會喜歡這種髒兮兮的日子——”
“你說夠了沒有!那是你自己愚蠢!”
就在香蓮數落赤雪燕的不是之際,烈日突然怒吼出聲,叫所有人大吃一驚。
“烈、烈日大哥……”香蓮愣住了,記憶中的烈日總是對她和顏悅色,如今居然對她怒言相向?
“早就跟你說過,好好的待在千藥就好,你偏不聽!”烈日掀開布簾,可怕的怒容映入她眼簾。“明明是水裏的魚,又何必要學天上的鳥飛?結果拖累一大群人來替你收拾殘局,與其批評赤雪燕的不是,還不如說是你自己無能!”
“無、無能?”香蓮瞪大杏眸,訥訥地說:“你說我無能?”
“對!你就是無能!”烈日氣呼呼的。
“你、你居然為了赤雪燕罵我?”聽完烈日連珠炮似的責罵之後,香蓮反而止住了哭泣。
“那又如何?你嬌生慣養,茶來伸手飯來張口,自己吃不了苦還要說別人的不是,你根本比不上赤雪燕!”
他不能忍受別人汙辱赤雪燕,尤其那些話從香蓮嘴裏說出來,在他聽來比她那雞貓子鬼叫的哭聲還要刺耳。
“你變了!”香蓮不可置信地看著對自己發飆的烈日。“……以前……你不會這樣對我……”
“是的!我變了!”他對香蓮大吼。“赤雪燕聰明又獨立,遠比你這個被慣壞了的公主可愛多了!”
“什、什麼?”聽到烈日這番說辭,讓香蓮錯愕萬分。
“呃。”冬柏見事情一發不可收拾,連忙清了清喉嚨,緩緩地說著:“香蓮公主,其實……其實事情是這樣的……”
“什麼事?給我說清楚!”香蓮開始緊張了,在她消失的這段期間,赤雪燕跟烈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