純淨的靈氣。
是人嗎?
不,不是人,人沒有這麼幹淨的氣息,宛如一株新生的嫩芽,不帶半絲汙濁。
是靈嗎?
不,不是靈,旺盛的生命力顯示出此生物仍活著,有形體,有軀殼,有輕淺如芷的蜜香味,微帶溫度的呼吸聲不似死靈。
不是人卻活著。
不是靈卻擁有靈的氣息。
“她”到底是什麼?
看不到鬼卻感應得到鬼的上官月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,一股清新的靈氣撲鼻而來,迫使他必須停下交談覲察四周。
下意識的直覺是個女的,但是何種生物不得而知,濃淡適宜的花香味不斷襲來,頓感靈台一清似開了天眼,通暢的氣流直透全身。
此種情形從未發生過,並非壓力而是一種舒服的氣。
花鬼、樹妖他都曾遭遇過,可是不曾遇到令人感到安心的氣流,毫無殺傷力像個保護者,他不由得想起一則守護天使的故事。
不過他很清楚這不是天使的靈氣,它少了一層透明感,而且不夠超然,缺乏真善美的歡樂多了好奇。
他毫不猶豫的回頭,一抹光點似的小影倏地躲進樹叢,白天也有螢火蟲?
“上官,你在看什麼,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?”一見他表情凝肅,神情緊張的高院長連忙開口一問。
“還好,是對令媛有益的那種。”他說不出是何種生物,隻覺不簡單。
一聽,高院長神情顯得輕訝。“你是說真有奇怪的東西纏上我女兒?”
“不是她。”純淨的靈氣不會害人。
“不是她?”那是什麼意思,另有邪惡之力不成?
身為醫界權威的他原本不信這些怪異邪說,現代化的科技早超越一切,人存活的空間已經過於狹小,怎麼可以容得下異世界的存在,他向來嗤之以鼻。
但是半年前女兒被人綁架後受到極大的創傷,精神狀況不佳地老說有人要害她,躲在家裏不肯見人也不願上學,幾度欲輕生。
在一次瀕臨死亡,呼吸及心跳幾乎停止的那一刻,腦電波急速震蕩,在醫療小組極力的搶救下,終於搶回她輕視的生命。
可是從那天起她變了,膽小內向的個性趨向驕縱、任性,眼神過媚,不似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,說起話來總帶一絲命令口氣。
他與妻子四下求醫未有所獲,反倒醫院一位對玄學有研究的義工師父指點明路,指出女兒是中了邪,被不明物占據了身體。
當時他半信半疑和妻子兩人上各大廟宇求教神明,所得的答案皆與師父所說的相同,令一向不信邪的他大為震撼。
難怪世人皆畏鬼神,天下事無奇不有,若非親身遭遇誰會相信確有其事,女兒的反常舉止令他求助無門,隻有藉助他所未接觸的力量。
但是靈媒、神棍虛有其表者眾,一連請了十多位法師、道士仍無功而返,令身心俱疲的他不知如何是好。
此時他想到昔日的優秀學生正好從事類似工作,輾轉透過關係聯絡上他的父母,再由他們傳達其負責人,希望能解除女兒的業障。
“沒見過本人不清楚為何者所纏,但請老師放心,學生會全力所赴,不負所托。”極具挑戰性的任務,令人期待。
樹葉動了一下,與風向相逆。
高院長輕慨的搖搖頭。“想我帶過的學生就數你最出色,偏偏你不走醫學的路子,醫界痛失人才呀!”
幸好不是痛失英才。上官月心想。“學醫是興趣,驅邪避靈是天職,兩者並不衝突。”
“我知道你在你父親的診所兼差,你們父子倆的醫術一樣卓然,為什麼不開間大一點的醫院好容納更多的病人呐?”這點他一直不能理解。
據他了解他們並不愁資金的來源,除了本身小有積蓄外,至親好友皆是跨國企業的負責人,義務讚助不成問題,反倒父子同心不願醫務纏身,寧可閑散過日。
“因為錢夠用就好不必擋人財路,大醫院有大醫院的麻煩,不如小診所來得平靜。”而且適合接收來路不明的人。
以前是紫姨不時丟些“大哥”來割肉挖取子彈,現在則成了他們五人多管閑事的避難所。
基於工作之故,三教九流的朋友多不可數,總有幾個夜路走多了遇上未加蓋的地下溝渠,撲通一聲得勞人撈一撈。
“現在的人若有你們這種的想法,社會會安定得多。”可惜人心不古,貪念四起。
沉冷的上官月沒回應他的欷籲,逕自走向樹叢一撥,粉紅色的亮光倏地往上一飛,快速的隱入茂密的樹葉中躲藏。
難得地,他微露清和的笑意。
“上官,你看到什麼?”好像有隻巴掌大的小鳥飛過,可是又不太像是鳥。
“一隻小精靈。”如果他沒看走眼的話。
高院長當他在說笑。“天底下哪有精靈,不過是愛爾蘭的民間傳說。”
“傳說又何嚐不是真的呢!萬物皆有靈性,肉眼瞧不見不代表不存在。我說得對不對呀!小精靈。”
我不是小精靈,我是許願精靈,小精靈還低她一等。差點回答他的艾莉絲急忙用雙手捂住嘴巳,怕泄漏自己的藏身處。
精靈王國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,除非選定了需要幫助的許願對象才可以在那人麵前現身,否則被十個以上的人類發現,她就會死亡。
雖然這隻是精靈間的傅說,但沒有精靈敢以身相試,他們精靈沒有靈魂,隻能在花果間補充能源,一旦死亡即消失了,不像人類有三魂七魄能轉世投胎。
不過精靈的壽命比人類長十倍,足足有一千歲左右,當死亡來臨前會進入重生樹的花苞中沉睡,百年後將不複千年記憶而獲得重生,成為一個全新的精靈。
所以精靈不需要靈魂,他們會一再重生,生生不息。
但前提是靈身不得損壞,並且留有一口氣進入重生樹,若身亡靈毀已化成空氣就來不及了。
“上官,你真的看得見另一空間的生物是不是?”瞧他的神情不像在作假。
“是也不是。”上官月模棱兩可地回答。
“嗄!那是什麼意思?”到底是還是不是呢?
收回視線,他毫無表情的回道:“老師,令嬡的情形如何?”
話題一轉,高院長的思緒差點跟不上他的跳躍式問法,微怔了三秒才了解他在問什麼。
老了,反應不如年輕人靈敏。
“她的情況非常糟,完全變了一個人似,不太願意理睬我們夫妻。”以前雖然內向卻孝順,常幫著做家事。
現在教她拿個碗都推說是侍女的工作,好像她是生長在古代的公主,一切由侍女打理起衣食起居,不做卑下之事。
“有時她還會自言自語說些莫名其妙的話,我和她母親擔心得寢食難安,生怕哪一天沒注意會出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