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若非愛恨分明,也就不能無怨無悔了。」
韓千尋微愣,繼而展顏一笑。「是啊!唯有愛恨分明,才能一往情深。」
丁叮叮定定注視他,一字一句地說:「所以我沒有答應她。」
「我終於明白昨夜Party上的那場風波,肯定不是意外了。」他恍然大悟,意有所指地說:「你算得很準,我的確拜倒在佳人的石榴裙下了。」
丁叮叮臉上一紅,囁嚅道:「我算得一點也不準,事實上,我一點把握也沒有,我、我不過是孤注一擲罷了。」
「不過,我對這件事情之所以會躊躇再三,並不單單隻因為我是個『好色之徒』而已。」他自嘲一笑,神色嚴肅地說。
「我明白。」
韓千尋看著她,眼中露出一絲欣慰之色。
「你要是真想貫徹這個『李代桃僵』的計劃,秦弄姿根本上不了船;而我,也就沒有機會見到她了。」丁叮叮盈盈一笑,暖如春風。
韓千尋看著她那溫暖的笑容、同情了解的眼眸,心中滿是喜樂。「我雖然是個生意人,卻也有我自己的原則;我會使用『李代桃僵』的計策,並不單單隻在『利』字著眼,更重要的是,我不希望這個努力的年輕人毀於一旦。」
「而你會躊躇彷徨,卻又是不希望這對癡情苦戀的情人,無法同喜同悲,一同分享明日的光彩?」
韓千尋點了點頭。「此外,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。」
「是什麽?」
「身為一個媒體經營者,所該負的社會責任。」韓千署等一臉嚴肅,一字一句地說。
丁叮叮看著他,輕歎一聲。「你是個了不起的人!可惜,像你這麽了不起的人,已經不多了。」
「我一點也不了不起,但像我這樣的人,的確不多了。」韓千尋笑了;為了這短短數字評語,即使傾家蕩產,他也在所不惜了。「所以我彷徨、躊躇、猶豫不決,不知道怎樣才是正確的選擇。」
丁叮叮默然,低著頭,若有所思。
韓千尋愣愣看著她如羊脂白玉的雪白頸子,卻是癡了。
「誠實,或許是最好的方法。」丁叮叮抬起頭來,定定地說。
「什、什麽?」韓千尋回過神來,卻沒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麽。
「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?」丁叮叮微惱道。
他尷尬一笑。「麵對你的時候,我清醒的時間本來就不多;否則,又怎麽會老是說錯話?」
丁叮叮聞言,微微發窘,說不出話來;眼前這個男人見縫插針,似乎從來不會放過稱讚自己的機會……
「對了,你剛剛說什麽?」
「什麽?」她還陷在沈思中,隨口回答。
他莞爾一笑,意有所指地說:「現在,好像變成你不專心了……」
「什麽?」丁叮叮回過神來,一接觸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,忍不住羞紅了臉。
「我、我剛剛是說——誠實,或許是最好的方法。」
「誠實,行得通嗎?」
「若是行不通,那人和人交往,也就沒有任何基礎可言了。」她展顏一笑,充滿信心地說。「觀眾的智慧,不該總是被低估。」
韓千尋沈默片刻,忽然縱聲大笑。「你說的對!我前怕豺狼後怕虎,自己在這裏猶疑失措;說不定觀眾心中自有一把尺,自能分辨是非對錯!」
丁叮叮笑著點了點頭。
「何況,報導事實、散布真理,是我當年經營媒體的初衷,如果連這點理念都無法堅持,縱然我成了媒體钜子,又有何用?」
「如果炫初和弄姿聽到你這麽說,一定會很開心的。」她忽然踮起腳尖,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。
韓千尋整個人都傻住了。「你……」
「你為我泡在海裏兩次,我……很感動。」丁叮叮羞顏似花,淺淺一笑。
「我可以再跳到海裏一次。」韓千尋狂喜難禁。
「傻瓜!」丁叮叮抿嘴一笑。
他深深看著她,良久,終於開口。「走吧!」
「走?」
「回『愛之號』啊!」
「既然我明天不用登場,何必要回去?」
韓千尋愣住了。
丁叮叮幽幽歎了一口氣,輕聲說:「我答應了殘雪夫人一件事,必須陪她回國一趟。」
韓千尋臉色變了。「難不成你真要去做她媳婦!?」
「傻瓜。」丁叮叮噗哧一聲笑了出來,嗔道。「你想到哪裏去了?殘雪夫人都說是開玩笑了。」
「那老太婆說得活靈活現的,我難免有些不放心。」韓千尋口中說話,雙手已經不著痕跡地握住丁叮叮小手。
丁叮叮臉一紅,歎道:「殘雪夫人是很喜歡我;不過,她隻是要我陪她一段時日,說笑解悶。」
「真的?」
「你不相信我?」
「我當然相信你!」韓千尋緊緊握住她的手,大聲說。「等我處理完褚炫初和秦弄姿的事情後,立刻就到琉璃國找你!」
丁叮叮極輕、極輕地歎了一口氣,溫柔一笑。「我等你。」
「為了這三個字,即使遊泳,我也會遊到琉璃國找你。」他開懷大笑,手,怎麽也舍不得放了……
載著韓千尋的小船隨風遠揚,但,即使隻剩一個小黑點了,還是可以依稀看到他向丁叮叮所在方向拚命揮手。
「他真是一個多情人。」殘雪織雲笑嘻嘻地說。
丁叮叮不說話,隻是臉上卻有一顆淚珠滑落,落向大海。
「為什麽哭了?」殘雪織雲一驚,替她拭去不住滾落的淚水。「即使你成了『琉璃』女王,還是可以和他結婚,生很多很多的小寶寶啊!殘雪皇室這方麵是很開明的。」
「是嗎?」她神色淡漠,嘴角卻帶著一絲嘲諷之意,愣愣看著小船愈行愈遠、愈行愈遠,終至消失不見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