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千尋見狀,雁皆欲裂,一把搶過一枝步槍,就要開槍殺了殘雪尋星。
「他雖然是琉璃罪人,但也應該由敝國法院定罪判刑,不能容你擅殺!」一名國會領袖阻止韓千尋,神色嚴肅。
韓千尋表情漠然,愣愣地拋下步槍,見周弱水已哭倒在丁叮叮身旁;而他,卻是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。
他心裏隻有恨!
他恨蒼天待他不公,他也恨蒼天為何要奪走這麽美好的女子?
韓千尋癡癡傻傻地站著,耳中不住傳來這些話語——
「丁小姐若不死,她將會是琉璃有史以來最英明的君主啊!」封斯特神色黯然,垂淚道。「她聰敏靈秀、能謀善斷,又是個溫柔和善的好女孩,為什麽上天偏偏要讓她死得這麽早?難不成、難不成真是天妒英才?」
「叮叮姊,你不要死嘛!」殘雪懷袖也是淚眼汪汪,抱著丁叮叮的屍身大哭起來。
周弱水哭得更是傷心,拚命搖著丁叮叮的身體,哽咽道:「叮叮,你怎麽可以死?你死了以後,誰聽我訴苦,誰聽我發牢騷?」
連殘雪尋星被帶走時,也忍不住歎道:「要是知道殘雪盈香是個這麽了不起的人物,我壓根兒就不會想要競逐國王之位了……」
「她就是殘雪盈香?」一名國會領袖失聲驚呼。
「錯了!該稱呼她為琉璃國王。」殘雪織雲愣愣看著丁叮叮,輕撫她的頭發,低聲說。「琉璃對她母親不起、琉璃讓她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,她卻為琉璃犧牲了生命,難道她不該是琉璃國王?」
「是!她當然是!誰敢說她不是,老頭子就和他拚命!」封斯特老淚縱橫,激動地說。
「一萬個死了的琉璃國王,也比不上一個活生生的丁叮叮啊!」韓千尋忽然仰天悲嚎,像隻受傷發狂的野獸,拚命排開眾人,跪到丁叮叮身旁,癡癡看著她,眼淚,終於流了下來。
殘雪織雲拍了拍他肩膀,低聲說:「叮叮要我告訴你一件事。」
「什麽事?」韓千尋癡癡傻傻的,像靈魂已被掏空了似的。
「叮叮要我告訴你,說你猜得不錯,她心裏的確有你。」
「現在知道這些,又有什麽用?」韓千尋聞言一震,慘然色變,看著丁叮叮喃喃低語:「我要聽你親口對我說,我要聽你親口對我說,對了!我追到陰曹地府,聽你親口對我說!」
韓千尋忽然拾起掉在地上那把槍,將槍口對著自己,就要開槍——
「你要真的開搶了,我豈非又得再死一次,才能親口告訴你?」丁叮叮的「屍身」忽然動了一下,隻見她櫻口微張,說出話來。
「你、你沒死?」韓千尋大喜過望,緊緊抱住她;眾人見狀,又驚又喜,紛紛圍在她身邊,七嘴八舌問個不停——
「叮叮,你、你真的沒死?」
「哇!叮叮姊,你真厲害,被打中那麽多槍,居然都沒事?」
「太好了!琉璃國後繼有人,後繼有人啊!」
「叮叮,這究竟是怎麽回事?我、我完全給搞糊塗了。」殘雪織雲又是高興又是糊塗,欣喜若狂地說。「我、我看,你大概真的是仙女下凡吧?」
「我現在沒死,不過也快要透不過氣來了。」丁叮叮給韓千尋死命抱著,又羞又窘,順道。「喂!你、你先放手,好不好?」
韓千尋一愣,回過神來,忙放開手,眼睛卻還是瞬也不瞬地盯著她,嘴角含笑。
周弱水迫不及待地問:「叮叮.你還沒告訴我們,你、你怎麽會沒事啊?」
丁叮叮被韓千尋瞧得有些發害!低下頭來,搖了搖順,輕聲說:「我也不知道……」
「不知道?」眾人一愣,異口同聲發問。
「這件事,隻怕得問幾位行刑的大哥了。」丁叮叮眼皮微抬,看了眼一位正被押走的行刑士兵。
「這究竟是怎麽回事?」眾人盯著那個士兵,又是異口同聲。
「她是殘雪盈香,又、又長得那麽漂亮,誰忍心下手啊?」士兵臉一紅,結結巴巴地說。
眾人一愣,沒想到答案竟然是這個?
「而且,我們逮捕她的那一天,大家都覺得用不著給她戴上手銬腳鐐,惹得國、殘雪尋星很不高興,想殺人立威,可是……」
「可是叮叮卻顧念你們的處境,自己上了手銬,你們因此感恩在心,是不是?」殘雪織雲恍然大悟,笑著接口。
士兵點了點頭,說話仍是結結巴巴的。「大夥兒一商量,決定二十把槍中,五把搶裝顏料彈,隻有十五把槍是真槍實彈……」
「那十五把槍,自然是對著我們三人打,那裝顏料彈的五把槍嘛,就專門侍候丁小姐嘍!」封斯特苦笑,也已猜到了原委。
士兵臉色一陣紅一陣白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。
「後來,丁小姐一身當之,自願先死,你們二十槍齊發,丁小姐又怎麽能逃過一劫?」封斯特還搞不明白這點。
士兵還沒開口,殘雪懷袖已笑著說:「這有什麽難的?隻要真槍實彈的那十五把槍,不要對著叮叮姊身上打,不就沒事了?」
封斯特一拍腦袋,莞爾一笑。「沒錯!我還真是老糊塗了。」
殘雪織雲看著士兵,又問了一個問題。「既然叮叮沒死,你剛才為什麽不說?」
士兵一愣,囁嚅道:「大夥兒、大夥兒見你們哭得這麽熱鬧,都、都不大好意思打擾……」
眾人聞言,盡皆失笑。
「這是什麽話?」殘雪織雲笑罵。「你們雖然有過,卻也有功;隻管放寬心吧!我會要求法院從輕量刑的。」
士兵臉現喜色,再三道謝,這才隨著押解官去了。
「殘雪盈香既然沒死,我們是不是該安排第十九代國王的繼位之事了?」一位國會領袖忽然開口。
「隻怕,殘雪盈香隻能是死了。」殘雪織雲見丁叮叮一言不發,在韓千尋和周弱水的攙扶下,漸行漸遠,黯然這。「琉璃留不住這樣一位英主,是、是我們之過啊!」
「是啊!」陳麗貞長歎一聲,也追了上去。「喂!你們等我一下,我還沒跟上呢……」
※※※
從刑場到琉璃海邊泊船的路上,韓千尋始終滿麵笑容。
「笑什麽?」丁叮叮微惱,白了他一眼。
韓千尋笑嘻嘻地說:「心裏開心,自然就笑嘍!」
「喔?」丁叮叮看了他一眼,臉一紅,裝起傻來。
陳麗貞莞爾一笑,悠悠地說:「老板是因為你剛才告訴他,要親口說你喜歡他,才成了這副德行的。」
丁叮叮大窘,剛要說話;沒想到周弱水已搶著說:「這臭小子在船上得意洋洋地說:『我和叮叮是情投意合、兩情相悅』,我本來還不相信呢!沒想到居然是真的。」
丁叮叮一陣害羞懊惱,甩掉韓千尋的手,大聲說:「我什麽都沒說過,你別自作多情!」自顧自地走在前頭。
韓千尋整個臉垮了下來,看著周弱水,苦著臉道:「大小姐,我會被你給害死!叮叮、叮叮又不想理我了……」
「活該!誰教你要那麽得意。」周弱水得意洋洋,哈哈大笑,走到丁叮叮身旁。
「老板,你自求多福吧!不過,不經一番寒徹骨,哪得梅花撲鼻香呢?」陳麗貞強忍住笑,也慢條斯理地走到丁叮叮身旁,低聲說笑。
「這、這群混球!全是幸災樂禍的混球!」韓千尋瞪大了眼睛,口中喃喃咒罵,無精打彩地跟在後頭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