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(1 / 3)

“想要麼?”熟悉的男音響起。

連環心裏“咚咚”跳了一下,果然是君硯。難不成今天是偷溜不宜日麼,出門也能碰到他。何況是在人山人海之中,讓他逮到。不知是說她走好運還是歹運,因為糖葫蘆如今到了手中,因為他又讓她產生那種心裏慌慌的感覺了。

以前是怕他識破她的身份,如今兩人已經挑明,為什麼她心裏還是會發慌?好奇怪。連環怔怔地拿著糖葫蘆,不動。

“發什麼呆呢?”

他一早就看到她了,像隻彩蝶似的飛來飛去,從這攤逛到那攤。他看到了她的笑,也看到了她的心。一路上,至少有五個假乞丐向她乞討,她都一臉悲天憫人樣,大發善心,把原本鼓鼓的荷包弄得差點一幹二淨。而他,自然也見到她少得可憐的碎銀落入了旁人之手。可惜她當時離他尚有一段距離。但,怪的是,她今天並不出眾,一身粗布衣衫,連身邊的女伴也普普通通——想來應是小翠——她站在熱鬧的人群之中應該不能讓人一眼瞧見的,然而,他卻轉過頭便瞧見了她。他有些迷惑了。

始終在一旁的小翠見二人都呆了,忍不住推了推連環,小聲道:“小姐。”

連環愣了下,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,微微紅了臉,“呃,謝謝。”

“不客氣,這位是?”他明知故問地。

“三少爺,是奴婢。”小翠道。

他恍然大悟地:“哦——原來是小翠,我道是誰呢?”

“我可不信你會瞧不出來。”連環可不信他的說辭。

君硯微笑,卻不多言。看看天色,已近正午時分,“連姑娘,可否賞臉一起用膳?”

吃飯就吃飯嘛,幹什麼非得講得文縐縐的。本想說“不”,卻又覺得實在有些餓了。她雖一直嘴不停,但隻是吃了些零嘴,早膳也沒用過,該去吃頓正餐。在君家多日,又發現大富人家一大毛病,就是對吃食很講究。每道菜肴力求做到色香味俱全。不像她家,老頭在她小的時候,做的菜像是十全大補藥似的,看了就想吐。今天瘦成這副德行,全拜他所賜。

“好啊。”她答得幹脆。

於是,君硯領路,三人找地方吃飯去。

滿江樓,戊陽縣城內最大的酒樓。

君硯攜二人一上二樓,立刻有人上來招呼:“君三少爺,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?”撣了撣位子,忙請三人上坐,“三少爺想要什麼,隻管吩咐,小的一定替你辦得妥妥當當,保您滿意。”

“小三,你還是老樣子。”

“三少爺說笑了,小的不過混口飯吃。”小三打量了連環與小翠半晌,笑道:“不如,請二位姑娘點菜吧,三少爺意下如何?”

“好啊。”君硯道,“連姑娘,想點些什麼?”

叫她點嗎?連環眼珠一轉:“隨便點?”見他點頭,她道:“你們這兒有什麼招牌菜沒有?”

“本來有的,現在沒了。”小三笑道。

連環卻奇怪了,看看君硯,他笑得有些不正常。“怎麼說?”

小三指指君硯:“這可要問三少爺了。”

“問他?”連環更奇怪了,看君硯這回笑得一臉無辜,她道:“不如你說吧?”

“那小的就說了。”小三索性在小翠對麵的位子坐了下來。他道:“姑娘有所不知。本店以前的廚子燒得一手好菜。單就一盤糖醋魚,那可真是沒得說,全戊陽城的人,沒有一個說不好吃的。誰知有一天,滿江樓來了位君少爺……”

連環直覺看向君硯。

“不,姑娘可別誤會,不是這位君三少爺。來的是君家二少爺。他吃了方廚子的糖醋魚之後,是讚不絕口啊。從此,隻要一天不吃,就日思夜想,不能成眠。所以,君老爺隻好把方廚子請進了君府。本店的招牌菜從此就丟進了君府。唉……”

“方廚子?”君家的廚子不是姓吳麼?

君硯與連環對望了一眼,對小三道;“好了,還不快去招呼客人。你想要報仇,可別找我,找二少爺好了。”

“嘿,這話可是三少爺你說的,到時可別怪我小三手下不留情。”

“得了,得了。”

小三笑著退了下去。

君硯回頭,見連環一臉有興趣的表情,“有什麼就說吧。”

那麼她就有一大堆問題等著解決了。首先的問題是——

‘你們家的廚子是姓吳麼?怎麼會是什麼方廚子呢?”

“以前的廚子確是姓方。不過,二哥把她帶走了,以後你或許會見著她的。”

她?

“是,方膳是名女廚。”說不定,還會是他二嫂咧。隻要二哥能解了她心頭怨恨。隻是不知二人現在如何了,過幾日是爹的壽辰,二哥便會回來,是否會帶方膳一起回來,值得期待呢。

原來如此,廚子變夫人。這君家二少爺也真有意思。二人的緣分竟是一盤糖醋魚引起的。但,另一個人也是挺奇怪的。“這位小三看起來不像是店小二呢?”

君硯讚賞地點頭:“他的確不是。他是滿江樓的老板。”

“什麼?”她怎麼盡是碰到一些怪人。

“那是他的愛好。”

趁未上菜,連環忍不住打量起滿江樓來。二樓視野極好,四麵都有窗子,樓梯設在中心。每一麵至少有五扇窗,一扇連一扇,映得廳內極為明亮。

他們坐的這麵朝東,窗外是一片湖,景致當屬此處最佳。

未幾,小三已招呼著上菜了,“這些菜希望合姑娘的口味。”

一大桌的美食,什麼羊肉燴豆腐、銀耳珍珠、醬汁鴨……

“看了就覺好吃。老板,是你自己做的麼?’”

“啊?”小三呆了呆,看了下君硯,“姑娘好眼力。不過,不是我自謙,我確實不會做菜。”

不會?

“那你怎麼臉上有煤灰,身上還有油漬?”

小三低頭瞧了一眼,“那小丫頭盡跟我胡鬧。”言語間多了些溺愛。雖在笑罵,連環卻覺得他口中的小丫頭必然是他極為重視之人。

“你很幸福呢!”他與君硯頗為熟識,不自覺地,她也把他當熟人看。

不用看,就知道君硯這小子一定是一副快爆笑的樣。

狠狠瞪了一眼快內傷的君硯:“你欠揍嗎?”這小子,老是取笑他。不過,他賊笑了下,看來這位姑娘與他關係不簡單,他有機會報仇了。

西邊角落裏的吵鬧聲吸引了連環的注意力:“怎麼了?”

“我去瞧瞧。”已有一些人圍著看了,可不要出了什麼大事才好,否則怕要砸了他的店。

不消君硯說半句,連環自動自發地跟了過去。

“怎麼回事?”小三問道。

撥開眾人,卻見地痞秦寶正與一書生爭執。秦寶見他來到,忙道:“掌櫃的,這是我與他的事,咱們二人自個兒料理,你可別管。”又對那書生道:“你賠是不賠?”

書生倒也不卑不亢:“公子,此玉分明是你自己踩碎的,為何要我來賠。世上哪有這種道理!”

秦寶道:“好個臭書生,踩碎我的玉,還嘴硬不認賬。好,少爺我有人證。秦忠,你說說看,這玉到底是誰踩碎的呀?”秦忠盡忠盡職地恭立於他身後,道:“奴才親眼所見,是他毀了少爺的玉。”

“你聽見了,大家都聽見了。少爺我可不是白癡,怎會自己毀了自己的玉呢?現在,你賠是不賠啊?”

書生道:“你……你分明在睜眼說瞎話。這人是你家仆,哪裏能說公道話。”

“不賠?”秦寶橫眉豎目,“罷了,少爺我也不要錢了。來人!”立刻有兩名打手打扮的人立於他身側,“給我打他五十拳,算是玉錢。”

小三見狀,忙拱手上前:“秦少爺,您瞧這書生文文弱弱,哪裏受得了五十拳。不如這樣,這玉錢,我代他雙倍賠給你。”雙手遞上銀票,卻給秦寶一手推了開去。